私奔(1 / 2)

事關摯友,就算達西先生已經在得到消息後的第一時間就派人給蘿拉送信,伊麗莎白也不能放心。她在自己早已準備好的結婚禮物中悄悄放進去一些東西,派遣最信任的貼身女仆拉卡沙攜帶一封冠冕堂皇的祝福信件前去克裡夫男爵府。

“克裡夫男爵愛麵子,拉卡沙以前是男爵府最受人看不起的有黑奴血統的仆人,但越是這樣,他越會有禮貌的招待被彆人家雇傭的拉卡沙。拉卡沙又熟悉男爵府邸,萬一蘿拉被看管起來,她最有可能見到蘿拉。”在拉卡沙和內瑟菲爾德的男仆前往克裡夫府後,伊麗莎白心神不寧,用分析各種可能來使她自己不至於太過憂慮。

“克裡夫男爵不可能對彆人說他對女兒的狠毒打算,隻會派信任的人看住蘿拉,所以男爵府的仆人並不會對蘿拉造成限製。連男爵夫人大概都不會防備蘿拉逃走。”小姐喃喃的自語。

“沒錯。男爵夫人立場不明,但按照克裡夫男爵的性格,他會要求子女有一個體麵的婚禮,這使他不能拒絕彆人給蘿拉小姐的祝賀。他看不起拉卡沙,甚至輕視所有女人,正因如此,拉卡沙能見到蘿拉小姐,可能還會有交談的機會。”達西先生說。不過禮物和信件會受到檢查,甚至拉卡沙本身也逃脫不過搜檢,但達西先生絲毫不擔心,就連他也沒看出小姐後來添進去的物品有什麼作用,克裡夫家的人大概隻以為是些名貴的東方香料吧。

這個時候,達西先生居然是唯一一個能陪伴伊麗莎白,緩解她焦躁的人。

整樁事件太大,有國教會內部的派係鬥爭,也有其他教派的推波助瀾,最重要的是躲在宗教紛爭之後的“教育萬能會”組織不知道根須有多深多大。蘿拉和伊麗莎白,隻能算這條河流裡的兩隻小蝦米,包括克裡夫男爵府在內,也無足輕重。伊麗莎白私心裡不願讓內瑟菲爾德莊園牽扯進來,大家隻能陪著她白白焦慮擔憂。

除了班納特先生知道些內情,其他的人,都還在對倫敦城內的瘟疫憂心忡忡。不過喬治先生應該也深知底裡,他和達西先生格外親近,在昨天晚上兩位先生聊到半夜,但喬治先生也同樣選擇了保密,沒有對簡提及。

送信和物品隻是其一,裝禮物的盒子底部有夾層,放著伊麗莎白寫給蘿拉的信,而熏香是從安東尼先生那裡得到的有迷幻作用的特製香料。匣子秘密,蘿拉作為最了解甜點店食盒的人,一定能猜出來。而在克裡夫男爵府外,拉卡沙和伊麗莎白的助手們都會守著接應——如果這次不行,那麼他們隻能在蘿拉和那位子爵在教堂舉辦婚禮的時候製造混亂搶人了。

但蘿拉·克裡夫小姐,和她的朋友一樣,從來不是坐以待斃、全要倚仗他人拯救的柔弱淑女。

這天傍晚,趁著暮色,蘿拉小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內瑟菲爾德莊園。

與她在一起的,還有一位意想不到的先生。

“意大利廚子?”請上帝原諒伊麗莎白小姐,她實在不記得這位有過一麵之緣的意大利人的名字了,隻記得這是位浪漫多情到無處安放他撩撥眼神的廚子。

蘿拉抿起嘴笑起來,塞西利奧哀怨的看向她,直到把蘿拉小姐看的臉微紅,忍不住狠狠回瞪一眼才肯移開視線,“塞西利奧·德·威斯康地,蘿拉小姐的未婚夫。”

“未婚夫?”伊麗莎白驚道。

男爵小姐聳聳肩,輕鬆的說:“沒錯,我們私奔了。”

“私奔?”可憐的伊麗莎白,驚訝的隻會重複好友的話了。

過了一會,伊麗莎白才聽明白:塞西利奧先生因為他意大利大貴族的出身,在拜訪男爵府祝福蘿拉時受到熱情的招待,他接到了蘿拉的求助。這位意大利先生很義氣的要幫助困境中的小姐,他頻繁拜訪男爵府,很快成了克裡夫家交好的貴賓,這使他沒什麼難度的就拐帶走了男爵小姐——

“你說你.媽媽幫助你們,幫你們私奔?”兩位小姐在休息室的角落說話,先生們在另一頭閒聊,不時的投過來眼神。(注)

蘿拉對男爵夫人的作為想要表示感激,但更想一笑了之。

“克裡夫男爵夫人壓根不知道我的產業和那件陰謀,她的丈夫不信任她,瞞的死死地。倒是克裡夫男爵的情.婦知道些什麼,他向那位善於組織沙龍的太太借了兩個女仆看住我。男爵夫人早就對這件婚事不滿,因為這是我的教母做媒,男爵沒有經過她就同意了。恰巧塞西利奧同樣是個貴族,而且身份更高一些,也更有錢一點,男爵夫人自以為看出他對我的情意,在塞西利奧答應會跟我結婚之後就默許他帶走我,並幫我們支開了兩個女仆。”差點被親生父親送進伯利恒的蘿拉小姐再也不能輕易相信男爵府任何人的善意,她隻肯稱呼母親為男爵夫人。

“我們在路上遇到拉卡沙,我把你的信和那些香料留了下來,剩下的禮物仍舊讓她送去克裡夫家,這樣他們更不懷疑我會來投奔你。”蘿拉說。

伊麗莎白心疼極了,她抱著蘿拉輕聲安慰,但摯友顯然更擔心克裡夫家會找甜點店的麻煩,男爵已經知道倫敦最流行的明式甜點店有一半是她的產業。

“我正要與你商量,”伊麗莎白說,“我打算將甜點店關閉一段時間。”

“倫敦的黃熱病正在蔓延,各個教派也爭鬥的厲害,局勢太混亂,我們避一避動蕩?”

蘿拉想了想,忽然冷笑說:“沒錯!我們賺的錢足夠多了,何況其他城市的甜點店還能正常營業,說到底我們並不會太吃虧,可對於克裡夫男爵就不一樣,他指望能從我手裡拿到那半份產業填堵他的財政漏洞呢!這樣幾間能提高聲望、有大筆英鎊進賬的商店關門,克裡夫男爵會氣的連政治夥伴的聚會都參加不下去。”

“他為什麼這麼做?”伊麗莎白看她並不怎麼傷心,索性直接問好友。

“他是托利黨的擁戴者(注②),一直都想進入上議院核心,但你知道,上議院從來離不開爵位和金畿尼。克裡夫男爵想要得到甜點店,不僅為了利潤,更為甜點店聯係的龐大人際脈絡,不少他攀不上的貴族都是我們甜點店的忠實顧客,這是一個絕佳的跳板。”蘿拉隨即又說:“他惱怒我沒有把產業交給家族,認定我有意隱瞞,不顧家族利益——當然我的確刻意掩蓋,冷冰冰的克裡夫是我迫切想脫離的姓氏,現在我更確定這一點。”

“把你送去伯利恒,難道就不會招來非議?”伊麗莎白搖搖頭,她不能理解這種對待仇人的方式,如果想要掠奪產業,在這個時代,作為父親和男人的克裡夫男爵,有天然的優勢,可他卻非得選擇一條最狠毒的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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