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不是虞衡瞎瘠薄胡扯,他得到玉米的時候不比紅薯晚上多少,就是去年紅薯大豐收,係統說虞衡達成了什麼“名滿天下”的成就,順道兒就給虞衡獎了一堆玉米。
不過虞衡越來越忙,倒不像先前得了紅薯那樣,還親自在係統空間種上一大堆,也就是係統給的種子足夠多,整整一麻袋,種個十多二十畝淨夠了,憑借著玉米討喜的產量,今年種下去,明年就能給各州都分一點。
哦,還有一個重要的點虞衡忘記補充了,“玉米喜暖,北邊較寒,七月份種上,南方那邊,三四月就能種。再南邊點,一年四季都能種。”不過再南邊一點貌似已經到了後世的瓊海省了,現在好像還沒怎麼開發來著?
景隆帝當即眉頭一挑,迅速捕捉到最為有用的信息,“若是如此,豈不是意味著,隻要氣候合適,這玉米一年能種兩三茬?”
理論上來說好像沒毛病,但虞衡還是搖頭,“最好還是先一年種一茬試一試,貪心種兩三茬,恐傷了地力。”
雖然係統出品的種子必然是基因最為優質的,精品中的精品,但是這會兒的科技水平沒跟上啊,化肥還在建廠階段呢,想要一年種個兩三茬不給土壤休息的時間,好歹也得等到化肥弄出來後吧。不然的話,哪家的土壤能經得起這麼造?
景隆帝一想也是,便將這事兒拋在了腦後,又讓人傳胡尚書進宮,準備把玉米種子交給他。
既然說現在就是種玉米的最佳時候,那就趕緊把它種下去,又多一樣能吃的東西,多大的喜事啊!
胡尚書本來在衙門認真核對賬本呢,冷不丁聽到內侍過來傳話,說是陛下又要事相商,傳他進宮,胡尚書心裡還納悶呢,琢磨著這會兒好像也沒啥大事兒來著,哦,最近是有些人不老實來著,那不得把閣老們全都宣進宮嗎,咋就單獨宣了他一個呢?
胡尚書是個愛打聽的,一路上就從內侍嘴裡把有用的信息全都套出來了,心裡更奇怪了,陛下傳了虞衡進宮,又接著傳自己,莫不是那小子又惹出來什麼大/麻煩了吧?
再一想到近來京中的流言,胡尚書當即麵色一肅,暗自決定若是陛下因此怪罪虞衡,他非得好好諫上陛下一回不可。
彆以為隻有禦史會來文死諫那一招,他也會!效果肯定比那沒用的宋青雲強上一萬倍!
要是有人能聽到胡尚書這會兒的心聲,一定想給他一個大白眼。你和宋青雲能一樣嗎?兩人就不是同一等級的存在。宋青雲就一沽名釣譽的禦史,品階也不高,講道理禦史這職位真不是什麼容易乾的活,成天不是參這個就是罵那個,滿朝文武都得罪光,偶爾還得噴一噴皇帝,其業務之刁鑽討厭,讓禦史們的死亡率遠超其他部門的文官。
其他部門隻要你不瞎瘠薄搞事情,好好苟,苟到最後資曆夠了說不定還能安安穩穩升官養老,禦史就不一樣了,當禦史的哪能沒什麼仇家,說句誇張的,滿朝文武基本都是他們的仇家,還得再加上龍椅上坐著的那位帝王。
這種情況下,死上一個禦史真不足為奇。就算他是死諫,基本也濺不起什麼水花。但閣老就不一樣了,尼瑪閣老來個死諫,那怕是這皇帝犯抽沒救了,才讓閣老拚命來上這麼一出,沒死都能讓皇帝名聲蒙上一層大陰影,要是死成了,哦豁,史書絕對要記一筆。至於對和錯吧,自有後人評定,但閣老作為文官的領袖級人物,真死諫成了,那這位皇帝在文官那兒的評價估計不咋地。得罪文官集團,嗯……這位皇帝的風評估摸著不會那麼好。
胡尚書還在那兒胡思亂想,都做好最壞的打算準備撈虞衡一把了,心事重重地進了禦書房。
結果一進門,就看到景隆帝和虞衡相談甚歡,二人手裡還拿著一樣金黃色的小東西,離得遠了,胡尚書有點看不清那東西的全貌,瞧著倒是新物事,從來沒見過。
景隆帝見了胡尚書,臉上的笑意更加濃了幾分,等到胡尚書行完禮,景隆帝招手讓他上前,語氣十分欣悅,“愛卿你來看看,這是什麼?”
胡尚書一聽景隆帝這口氣就把心放回了肚子裡,他為官幾十年,入閣也有十年了,對景隆帝的性格還是十分了解的,一聽他這語氣就知道他此時定然心情絕佳,胡尚書當即鬆了口氣,又暗中瞟了虞衡一眼,看來陛下沒被流言影響,自己不用費勁兒撈這小子一把了。
虞衡被胡尚書這一眼看得挺莫名其妙,自己乾嘛了,這位閣老大人要用這種看烈士的目光看著自己?
不過這會兒胡尚書已經上前接過了景隆帝手中的玉米,仔細研究了半晌也沒鬨明白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正疑惑間,就見景隆帝伸手一指虞衡,笑道:“想知道這是什麼,問他便是。這可是個好東西,愛卿聽了肯定樂不可支。”
胡尚書心說下官自打得了紅薯後,眼光早就高了不知多少,想讓下官樂不可支,除非再給下官一樣跟紅薯差不多的東西。不然的話,有什麼可值得吹噓的。胡尚書隻覺得在紅薯的神仙畝產量麵前,所有東西都變得索然無味。
然後,胡尚書就聽到虞衡笑眯眯向他解釋,“此物名為玉米,產量與紅薯相差不大,現在就能種下去。”
胡尚書當即一個激靈,上前拽了虞衡的袖子,高聲問道:“你說什麼?這玩意兒產量和誰一樣?”
虞衡是個尊老愛幼的好青年,好脾氣地重複道:“同紅薯差不多,略低一點,畝產大概在一千八百斤左右吧。”
胡尚書當即跳腳,要不是還保持著最後一絲理智,胡尚書隻想掐著虞衡的脖子瘋狂問他,“這玩意兒你怎麼現在才拿出來?”
虞衡訕訕,雙手一攤,特彆光棍地回答道:“忘了。”
要不是胡尚書身體體質十分不錯,這會兒能當場被虞衡氣暈過去。
什麼叫暴殄天物?這敗家子就是暴殄天物!這麼好的東西都能忘,腦子是乾嘛用的?
在這個時候,胡尚書顯然忘記了他對虞衡的種種看好,隻想把這敗家子的腦袋按在水裡讓他清醒清醒。
在心裡給將虞衡罵成狗後,恢複理智了胡尚書又狐疑地看向虞衡,忍不住問道:“你不會還忘了什麼東西吧?”
老實說,這一瞬間,虞衡是非常想把上回從係統那兒要來的土豆一塊兒給拿出來的,還是係統跳出來製止了他,
【飯要一口一口地吃,你把這些全都一骨碌掏出來,爽是爽了,但之後要怎麼辦呢?你不是打算艸福星人設嗎,慢慢來唄。】
虞衡不乾,“得了吧,我得到的好處夠多了。百姓們現在還在誇我呢,雖然有人在暗中攪渾水,但不明就裡的百姓們對我的追捧是發自內心的。我拿著這些能改善他們生活的東西不放手,算計來算計去,不見兔子不撒鷹,有了好處才下手。你這是打算吃了我的良心吧?”
沒見過係統還有狗屬性啊。
係統吐血,沒好氣道:
【狗你大爺!我是正經係統!宿主你要考慮考慮客觀因素,土地肥力不夠,百姓們突然得了那麼多產量高的作物,高興是高興了,但貪多嚼不爛,任何事都要循序漸進才穩妥。太容易得來的東西人都不會太珍惜,你直接讓他們躺贏,說不準又會出新問題。】
係統狗是狗了點,一般也不會信口開河,它建議自己緩一緩,那還是緩一緩吧。虞衡頂著胡尚書懷疑的目光,十分淡定地搖頭,“沒有了。您以為產量高的新糧食是地裡的大白菜呢,我想拔多少顆就拔多少顆?”
胡尚書嗬嗬一笑,大手一揮道:“你不是福星嗎?我們沒這個運氣,說不準你還真就這麼受老天偏愛,你拔一個準呢?不然的話,老天爺為何這麼偏愛你,連續兩次產量高的糧食都賜給你了?”
虞衡突然就明白了係統為什麼讓他緩一緩再把土豆拿出來了,就胡尚書這架勢,他要是來個高產量糧食大派送,胡尚書立馬就能將他福星的稱號傳遍朝野上下。先前還是百姓們戲言,要是官員們也這麼說,景隆帝還親自蓋了戳的話,那尼瑪接下來大宣有個什麼天災**還不得來找他這個福星啊?
被架上神壇的人能有什麼好下場?虞衡稍微想想那畫麵就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覺得自己還能再苟一段時間。
紅薯和玉米的產量足夠百姓們解決溫飽問題了,係統說得對,凡事都要一步一步來,千萬不能步子太大,不然可能會扯著蛋。
得了玉米,胡尚書自然是喜不自禁,當即就問了虞衡玉米該怎麼種,虞衡仔細解釋了一番,胡尚書還嫌不夠穩妥,直接向景隆帝告了聲罪,將虞衡拖到了戶部的試驗田中,隨便抓來兩個主事,急匆匆吩咐下去,“還有空地嗎?”
虞衡簡直哭笑不得,這會兒才有機會開口,“就這麼點種子能種多少地?總得讓我回家取一下種子吧?”
胡尚書在正事上毫不含糊,最講究效率,聞言立即道:“那趕快去拿啊,叫個腿腳快的去侯府取,免得你再受累跑一趟!”
虞衡心說我要是不去,你就是把侯府翻了個遍都找不出玉米種子。那玩意兒全都在空間裡頭呢,也不是虞衡不想放出來,實在是係統空間太好用,儲存效果一級棒,完全不用擔心儲存不當壞了種子的問題,還能隨身攜帶,多方便。
也就是虞衡進宮前正打算給自己再造一波聲勢,配合敵人的攻勢,看看接下來跳出來的還有哪些奇葩,這才哪拿了一些玉米種子出來,就希望說服景隆帝來個放長線,釣大魚。
結果兩人想到一塊兒去了,免去虞衡許多口舌,卻不料景隆帝直接把胡尚書宣進了宮,胡尚書又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竟是讓他連回家的功夫都沒有,直接把他拖到地裡來了,一點時間都不浪費,說現在能種就立馬種,這行動力,後世拖延症患者見了隻有羞愧的份。
但現在問題來了,虞衡不回嘉秀侯府,這玉米種子根本就拿不出來。胡尚書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上頭碰了釘子,隻能再三叮囑虞衡,“取了種子就趕緊回來,千萬彆耽擱了啊!”
這爭分奪秒的,可以說是非常拚了。
虞衡不由失笑,“我都把種子獻出來了,您還怕我私吞了不成?”
胡尚書也有些訕訕,這才讓虞衡回了嘉秀侯府。
虞衡也沒耽擱,正巧秦溶月出門赴宴去了,虞衡便直接進了屋子,從裡頭拖出一個麻袋扔在馬背上,一路騎馬去了戶部的試驗田。
胡尚書見了這麼多種子,更是兩眼放光,讓虞衡又詳細說了一遍玉米種植的方法,並拉著虞衡不讓他走,指揮其他人具體怎麼種。
理論結合實際,講究。
胡尚書領著虞衡風風火火種完了玉米,這才笑道:“你小子打的什麼主意我知道,等著吧,我一定好好誇誇你,一準把你誇到天上去!”
這話聽著還怪羞恥的,虞衡羞澀一笑,不好意思道:“這怎麼好意思呢?誇得太離譜也不太好,咱們是那麼信口開河的人嗎?據實講述就行,順便潤潤色,百姓們文化水平不高,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話,可以多教他們幾句嘛,日後他們也能用得上。”
胡尚書:……能這麼一本正經地讓人給百姓們擴充誇他的詞彙,這臉皮也是沒誰了。
真是後生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