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回京述職(1 / 2)

這信若是旁人寄過來的,錢尚書保不齊看也不會看。即便是看了,也未必會把這件事當做一回事,反而會覺得是旁人忽悠他——可問題是,這信是顧邵送來的。

因有互市和崔鎮一事在前,顧邵在錢尚書這兒一直是個極靠譜的人,雖然這回他送來的信看起來並不是很靠譜,但錢尚書仍然願意給顧邵留點信任。

他將信留在身邊琢磨了兩天,後來又吩咐屬下去尋了些有南下經商經曆的船戶,向他們打聽打聽是否看過此物。打聽了數百來人,終於在一人口中聽到了類似的消息。

雖然僅有一人,可錢尚書也放心了,起碼他能確定顧邵沒有騙他。帶著這封信還有找來的那個船戶,錢尚書直接將消息遞到聖上跟前。

聖上這陣子也是閒著,畢竟忙的都是其他人,事情都交給彆人做了,他這邊自然就空閒了許多。恰好在這個時候,錢尚書找過來了,皇上隻看了一下這封信,立馬拍板:“去,如此利國利民的寶物,一定要替朕尋過來。”

皇上一直以千古明君來要求自身,賢德麼,皇上捫心自問自己也有了,隻是政績上沒有做出什麼驚人的成就,若是真有這樣一個寶貝,讓大齊上下百姓安居樂業,衣食無憂,那他真的是個千古名君了。莫說先王,就是往前數十代,上百代,也未必能有哪個皇帝能有如此功績。

為了自己千古明君的宏偉大誌,皇上必須要將這叫什麼紅薯的東西弄到手。更兼此事是他的狀元郎呈上來的,皇上便越發地深信不疑了。

錢尚書聽了皇上的話,心裡並沒有多高興。隻因他知道,這事隻怕遠遠沒有這麼簡單,如今皇上雖同意了,可底下的大臣卻肯定會質疑的。

莫說底下的大臣了,就連他一開始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不也是滿心質疑嗎?果不其然,事情傳出去沒多久,朝中便有人議論開了,都覺得這事是個無稽之談。有人甚至直接在朝上彈劾起了錢尚書,說他妖言惑眾。等知道這封信是顧邵寫了之後,又轉而彈劾起了顧邵,甚至連與顧邵關係不錯的鄭尚書也一道彈劾了。

鄭尚書一言不發,靜靜地看著他們折騰。

“如此荒謬之事,怎能輕信?可笑鄭尚書不僅輕信了,還將這消息帶給聖上,攛掇聖上派人出海,究竟是何居心?”

錢尚書瞧了一眼指著他鼻子罵的小官兒,心中滿是鄙夷,若不是當著聖上的麵不好發火,他真想衝出來罵他一句:你懂個屁。

整天就知道吃飽了飯亂噴人,也不想想他吃飯的錢還是他們戶部發的呢。要是大齊百姓出不飽肚子,那就交不了多少稅錢,要是戶部收不到錢,他們還吃個屁!

可問題是吃屁的可不止一個兩個,安穩日子過多了,這些人對出海做事沒有什麼好印象:“海上凶險,說不得就是有去無回,如今大齊的百姓又不是沒有糧食吃,做什麼要去海上冒險?”

錢尚書實在忍不住了:“朝廷不是每日給你發米麼,怎麼陳大人家裡還月月都去米鋪買上等的好米?照陳大人你方才說的,朝廷給你發的吃的你還惦記外頭的,是不是也在剁了自己的手啊?”

“這怎麼能相提並論?”陳大人被懟得臉色通紅。

“怎麼不能?放到彆人身上就是閒著沒事兒故意尋死,放在你身上就理所應當了?”

好在還有彆人立馬替陳大人迎難而上,辯解道:“話不是這麼說,陳大人買米毫無風險,可這出海卻是個賠錢買賣,先不說造船的事兒,若是出海的人折損了,這人命的官司得放在誰身上?放錢尚書您身上?還是放聖上身上?錢尚書你鼓動聖上造船出海,分明是陷聖上於不義!”

“這話說得再對不過了,況且還有一件錢尚書都沒說清楚,這紅薯一事是顧大人道聽途說,那個船戶也隻是一麵之詞,除了他旁人也都沒有聽說過,這事情本來就不靠譜,如此勞心勞力地去尋,未免太傻了些。”

“另外,那紅薯既然是如此高產之物,海外之國怎會輕易讓彆人得了去,這說是出海尋寶,到時候可千萬彆寶貝沒尋到,結果反弄了一身騷。”

“萬一彆國因為這件事記恨上了咱們大齊,帶兵前來犯我大齊又該如何?”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都是不讚成出海這件事。

被罵得是錢尚書,可生氣的卻是聖上。

不說他對狀元郎的偏愛,單就提出海尋找紅薯這件事,皇上覺得這事兒沒什麼好糾結的,分明是為了惠及民生之事,怎麼就讓他們這麼糾結了?為了百姓,即便麻煩了些,損耗多了些,可這又算的了什麼?便是沒有找到這產量高的紅薯,可若是找到了彆的作物帶回來,那也是於百姓有利之事。

這些人,理由一堆,可卻沒有一個是真正替百姓著想。

當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不用說,肯定是朝廷給的俸祿給多了!

下麵的人噴了半天,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殿內的氣氛不對勁。他們噴了半天,自己不覺得,可周圍有些人已經暗暗跟他們離得遠遠的了,躲著他們就跟躲瘟疫似的。而最不對勁的,就是跟前的聖上。

瞧見聖上的黑臉,不少人心知這回他們應該是噴錯了。

錯沒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接下來,這些主動出頭的人,都排著隊給聖上臭罵了半天。

不罵不知道,被狠罵了一番過後,眾人方才暈暈乎乎地想著,原來自己阻止出海,竟然是這樣十惡不赦的大罪。

這一次上朝,眾人幾乎沒有來得及說其他的事,全都聽著聖上在上頭無差彆的罵人了。

那些反對的人,最後也因為聖上情緒激烈最終丟盔棄甲,不敢再說什麼話了。

吏部尚書段大人站在邊上,心中竊喜。

這些天他看著眾人吵來吵去,吵得這麼凶,結果連吏部改製的事兒都忘了。

這事看起來還得折騰好一段時間,既然這麼著的話,是不是代表他們吏部也能高枕無憂了?

想到這裡,段大人恨不得放一掛鞭炮慶祝慶祝!

顧大人這信,來得及時啊!

出海一事因為有聖上壓著,所以這些不滿的人最後也沒有敢說得太多。

好在錢尚書也存留了一絲理智,知道這些人說得那些雖然沒有多大的用處,但有一點卻是對的。出海尋寶,的確有很大的風險,為了將這損傷降到最低,錢尚書又與其他人商議了一番,為了保險起見,他們決定隻派兩艘船出去,偽裝成商船前去打探一番。

兩個月過後,兩搜商船從泉州出發,向東南行徑,船上裝滿了大宗的絲綢與茶葉,看著與彆的商船並沒有什麼差彆。

這兩艘船出海之後,一開始還有消息傳過來,後來就跟斷了聯係一般,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什麼消息。

朝中那些人看錢尚書都在像看一個笑話似的。早說什麼來著,他們就說這事不靠譜,偏偏錢尚書還深信無疑,不僅自個兒信,還拉著皇上一道信,弄出了兩艘小船出海,最後一無所獲。

錢尚書知道這些人是什麼意思,沒有生氣,也沒有發怒,隻在半年之後,又派了兩艘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