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好也有事要和師弟談一談。”
……
一路上,慶崇都提心吊膽。但是漸漸發現玉浮生很和氣和他聊著天,絲毫沒有動怒的意思。
危機解除。
慶崇鬆了一口氣,屁顛屁顛地跟了上來,笑嘻嘻地拍師兄的馬屁。他以為玉浮生這樣的少年天才,一定會很不服薑狸,於是說道:
“師兄,是我方才狂妄了,師兄這樣的天才,說不定會在二十歲進入元嬰期,到時候望仙山是您說了算才是。”
玉浮生微笑:“是麼?”
慶崇說師兄可是一隻威猛的白虎,把他的本體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
玉浮生又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為什麼要丟掉糖葫蘆?”
慶崇笑嘻嘻地說:“不值錢嘛。”
……
此時,他們兩個人已經走到了天衍宗的山腳下一處山坳中。
慶崇問:師兄,你怎麼不走了。
慶崇問:師兄,不是靈犀長老找我麼?長老呢?
下一秒,剛剛還和煦的少年,笑容消失了。
白虎少年抓住了慶崇的後衣領,猛地將他摜倒在一塊大石頭上麵,發出了“砰”的一聲。個子不算矮的慶崇在他的手中竟然就像是一隻麻袋一樣。
猛虎的巨力讓慶崇整張臉都快被石頭擠變形了。
玉浮生逼迫著慶崇抬起了頭,陰鷙的眉眼有某種凶悍的意味。碧綠色的獸瞳看上去十分凶殘。
慶崇發出了慘叫。
他很平靜地問:“為什麼要丟掉她的糖葫蘆?”
……
從小,玉浮生就知道,師尊是和他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她是一隻感情很豐富的小貓。而他卻是一隻猛虎。從小,小徒弟有很多不能讚同師尊的地方,等到長大了一點後,他漸漸意識到,薑狸的想法太和平了,很多認知都和這個弱肉強食的修真界格格不入。
但是他從來不會想要去糾正、改變薑狸。
他認為,狸狸就這樣很好。
從小,徒弟就像是個守財奴一樣,吝嗇地藏著薑狸的每一分好。分出去一點點都很舍不得。
於是,他無法忍受有人不識好歹。
他拍了拍地上鼻青臉腫的慶崇的臉:
“她可以到處發好心。”
“但是你怎麼能不領她的情呢?”
她隻是看你有幾分像我。
才施舍了一點點的好意。
你竟敢把她的糖葫蘆像是垃圾一樣丟掉。
望仙山的確有一隻脾氣很好的狸花貓師尊,笑起來像招財貓一樣可愛。
但是要認為她好拿捏就打錯了算盤。
因為她還有一隻猛虎徒弟。
……
這是天衍宗附近最偏僻的一座森林,慘叫聲根本傳不到外麵去。
“好了,收拾收拾,彆太難看了。”
慶崇痛哭流涕,連連道歉說師兄他錯了。
“知道回去要怎麼和師尊說麼?”
此時的慶崇看著那個含笑的白衣少年,就仿佛看見了慢條斯理披上人皮的凶獸,忙不迭地點頭:“知道!知道,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和師兄一點關係都沒有!”
臨走前,玉浮生似乎想起了什麼,回頭看著地上的慶崇,“對了,以後不要用你的臟手碰我師尊。”
……
這天下午,徒弟來到了明鏡堂,像是往常一樣等著和師尊一起回家。
薑狸已經很久不在徒弟麵前提慶崇了。大概是因為她認為慶崇已經走出了失去師尊的陰影,對他的關心程度已經和鈴官差不多了。
但是,她還是忍不住說起了今天發生的一件奇事。
慶崇摔跤了,眼睛上摔了那麼大一個黑眼圈,臉腫得和個麵瓜似的。
薑狸嘀咕:“也不知道怎麼摔的,難道是頭朝地?”
徒弟抱著劍,心想:怎麼摔的?他親手揍的。
薑狸說:今天她看見慶崇,一靠近,慶崇就立馬噌噌往後躲。
徒弟漫不經心地聽著,突然間冷冷地“哼”了一聲。
春日的黃昏,師徒漫步在回望仙山的路上。
一大一小,一前一後。
一個拈拈花惹惹草,左看看右看看。
一個麵沉如水,不知道在想什麼。
走著走著,少年突然有種想要對薑狸揭穿一切的衝動。
他想要對薑狸說:慶崇一點也不像他,慶崇就是個白眼狼。
看,你對彆人好心,人家根本不念你的好。這種爛人就是往死裡揍,才知道識相兩個字怎麼寫。
但是想到了那串沉湖的糖葫蘆,莫名其妙的,他把話咽回去了。
走到一半,少年突然停了下來。
他對薑狸說出了一個沉思了很久的結論:
“薑狸,你沒我不行。”
薑狸:?
他說:“薑狸,你眼光真差。”
珍珠魚目分不清。
他說:“薑狸,沒有我,你會餓死在家裡。”
餓得喵喵叫。
他又說:“薑狸,沒有我,哪一天你被人騙光了靈石都不知道。”
窮得兩袖空空。
薑狸:“……”
怎麼辦,小虎崽的腦瓜好像進水了。
他究竟是怎麼得出這個神奇的結論的?
但是說完了這一串沒頭沒腦的話之後。
徒弟的心情突然變好了。
——看吧,薑狸。
全世界,隻有他會被她一根糖葫蘆就哄得團團轉;也隻有他會理解她的溫柔和體貼,將她的每分好都記在心上;也隻有他懂得她,彆人都不行。
他又又又停了下來,莫名其妙地湊過來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
蓬勃朝氣的少年感撲麵而來。
明明是一頭猛虎,眼神亮晶晶卻像是隻得意的小狗。
然後小狗伸出手,揉了一下薑狸的腦袋。
薑狸:?
薑狸:“逆徒!逆徒!”
薑狸瞬間怒氣衝衝,追著徒弟要摸回來。
他們走過的地方,繁花盛開。
少年嘴角的笑越揚越高。
越走越快。
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薑狸。
遲早有一天,你會知道。
全世界,我最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