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訣順著她的目光,將手攏得更緊了一些。
他沒有再提,輕巧的變了個話題:“過幾日流光就會帶我們回司命峰,屆時你先擇道,溯魂燈之事我來查。你如今神魂雖未受到太大影響,但按照你先前的說辭,桑家像是對當年之事有所隱瞞,桑雲惜更是身懷隱秘,若是不查清楚,難免留有……”
說著說著,容訣的嗓音漸漸低了下去。
他看著一直不語的桑寧寧,眼中有幾分恍然,歎息一聲,道:“抱歉師妹,我好像管得太多了。”
幾乎就在下一秒,少女撲入了他的懷中。
因著動作突然,桑寧寧身旁擺放著花瓶的小桌被掀翻,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聲響,桌上的糕點散亂,花瓶驟然落地,破碎的瓷片在地上打著轉,瓶中的水也流淌了一地,一路流到了鮮花的花瓣上。
在這樣一片紛亂中,容訣卻像是根本沒有聽見,他抬起手,動作小心,如先前攏住她的手指那樣,卻又忍不住將她擁得更緊了些。
溫熱的體溫透過衣衫傳遞,總
是空蕩蕩的心房似乎也在此刻被填滿。
容訣再次止不住地咳了幾聲,笑意卻蔓延到了眼底。
他喜歡這樣抱著她,因為在這個時候,桑寧寧再也不會看到旁人。
譬如那些門派中擾人的修士,那些清高自負的年輕人,那些不相乾的人。
在這一刻,他們都不會出現在她眼中。
他可以完完整整的,擁有她。
“師兄以後,再也不可以騙我。”
少女將頭埋在他肩上,總是清脆的嗓音有些發悶,像是帶著鼻音。
容訣心口驀地軟了下去,像是不小心碰到了一朵花的花瓣,卻不敢用力,生怕將她折斷。
他撫了撫她的背,為她順著氣,輕歎道:“好”
“那,剛才的話,我都答應師兄。”
溫熱的氣息散在他的耳後,雪白又脆弱的脖頸就這樣暴露在他的麵前。
勝過世間萬千春景。
容訣幾不可查的顫了顫,他垂下眼不再多看,又聽少女道:“隻是師兄也該告訴我,你的身體到底怎麼了?玉容花,還有用麼?”
容訣將手扣在了她腦後,一下又一下地順著桑寧寧的長發,語氣輕柔又透著幾分漫不經心:“我的身體確實不太好,至於玉容花……”
容訣垂下眼,目光落在了她的腰間。
雖然如今被衣物遮蔽,但容訣知道,哪裡應該是有一個小小的風鈴。
他唇角向上揚起,眉目間儘是春水般的溫柔:“你那日鬨了一番,青龍峰再不好裝聾作啞。隻是當年那朵玉容花卻是很難找到了,聽說□□友打算通過青龍峰的長老,再去向容家求了一朵新的。”
“想來,這花不日就會到你手中。”
桑寧寧將頭抬起,許是悶得久了,她的眼眶和耳根都有些紅。
容訣道:“玉容花乃是上好的煉丹之品,哪怕是……”
“我不在乎。”桑寧寧仰著頭,認真地開口。
她不在乎陰之淮的心情,不在乎那些長老的話,也不在乎被修真界趨之若鶩的玉容花到底有什麼用途,她隻在乎一件事。
“如今玉容花,如今對師兄還有用麼?”
少之又少。
容訣心中想到。
當年破開陣法的那一朵與他淵源頗深,若是當真能找到,說不定還有妙用。但是一朵尋常玉容或許仍是大補的絕妙靈草,可惜與他而言,用處微乎其微。
可他卻彎起了眼睛:“有用。”
桑寧寧歪過頭看著他。
屋內一時間再無聲響,窗外是冬日裡難得的暖陽,洋洋灑灑地投入了屋內,襯得這冬日如暮春之景般綿軟溫和。
四月初七,暮春槐序。
對於桑寧寧而言,暮春是最好的時節。
鼻尖彌漫著那股好聞的花香,桑寧寧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自己此刻還壓在容訣身上。
心跳幾乎有一瞬的停滯,而後劇烈跳動,渾身的血液
似乎都在上湧。
桑寧寧立即想要撐起身體直起身,然而手腕卻被一雙冰涼的手抓住,她猝不及防間,再次跌入了那個冰冷的懷抱。
他找得角度極好,像是可以計算過角度一樣完美,座椅寬大,兩邊更有扶手,桑寧寧幾乎是全然靠在容訣身上,沒有半點不適,隻是有些疑惑。
“大師兄?”
溫柔的嗓音從上方傳來:“許久未見,師妹不妨再待一會兒。”
語氣平和又溫雅,仿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了。
桑寧寧總覺得這樣的大師兄似乎有些不對勁。
不等桑寧寧想明白,又聽容訣問道:“師妹還有什麼想問我的?”
桑寧寧立即回過神:“師兄身上的這些異樣,和容家有關麼?”
容訣應道:“是。”
容訣本以為桑寧寧會繼續追問下去,就像以往很多次一樣。
誰知這一次,桑寧寧話語一轉,隻問道:“那師兄右手腕間的傷痕,也是因此麼?”
此時若答“是”,應當是百利而無一害的處理方式。
可容訣偏偏道:“不是。”
他鬆開了對桑寧寧的禁錮,任由她半跪在了自己身前拉過了自己的右手,仔仔細細地看著。
她的指尖在那些傷痕上有些流連,那些傷痕甚至有的還未結痂,猙獰又醜陋,她卻像是觸碰到了什麼珍寶,小心翼翼的,都不敢用指腹摁下。
這是他特意留給她看的東西。
容訣曾想過,為什麼那個衡元宗的怪物會這樣占據桑寧寧的心神,然後他就想起了那日修為被廢的自己。
他的小師妹看著冷心冷情,其實卻是一個很容易心軟的人。
“我起初以為,我的法相隻是由青鸞變成了青蛇,可後來卻發現,竟是被世人所厭的凶神相柳。”
桑寧寧抬起眼:“那又如何?”
她都不在乎流言蜚語,大師兄比她強上更多,應該更不在乎才是。
可容訣卻搖了搖頭:“我怕你不喜歡。”
桑寧寧睫毛顫了顫,麵色平靜,手卻不自覺地抓緊了他的袖口。
“所以每一次,隻要我有心緒波動,以至於法相出現時,我就會拔掉那幾枚蛇鱗。”容訣輕描淡寫道,“傷痕就是在那時候留下的吧。”
桑寧寧不敢想象,容訣這樣做了多少次。
她低下頭,放低了嗓音:“疼麼。”
“起初還好。”容訣同樣輕聲道,“後來,越來越疼。”
他最初時,尚沒有完全記起疼痛,而後來隨著因果羈絆癡纏,他越來越能記起那些被掩埋的東西。
就像現在,他清晰地聽到了麵前人的心跳,有那麼一刻,他甚至覺得自己體內也有一顆心臟,正在與她同頻共振。
一下又一下。
眼睫輕顫的頻率,或許也能算作心跳的證明。
“大師兄。”
桑寧寧站起身,手卻仍舊無意識地握著容訣的右手,她垂眸低聲道:“我怎麼想,很重要麼?”
“很重要。”
容訣伸手反扣住了桑寧寧的手腕又送鬆開,一路下滑至她的指尖。
他身體前傾,輕輕一拉,就將桑寧寧拉得更近,握著她的手輕輕貼在了自己的臉上。
“譬如我從剛才起,就一直在想,師妹先前,為什麼不再追問我身上的異樣了?”
他已經顯露出了這樣多令人生疑的地方。
她為何還要去看旁人,不能多關注他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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