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2 / 2)

賀岱嶽輾轉反側了一整夜,眼底的紅血絲十分明顯,見到褚歸,他下意識要說出考慮好的答案:“我——”

“停。”

褚歸打斷了他,“麵要坨了,吃完麵再說。”

吃麵比他的答案重要麼?賀岱嶽被褚歸的話弄得無所適從:“哦。”

安書蘭頭發梳得一絲不亂,碎發仔細彆到了耳後,瞧見賀岱嶽神色憔悴,她語帶關切:“小賀是換了床不習慣嗎?還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安書蘭對他越好,賀岱嶽越心虛。

“他昨天晚上看戰友的信看太晚了。”褚歸替賀岱嶽編了個借口,“奶奶你上午要出去嗎?”

安書蘭是個講究的老太太,她出門跟在家的穿著是不一樣的,熟悉的人一看便知。

“家裡的線快用完了,我跟你吳奶奶約了今天去百貨大樓轉轉。”安書蘭口中的吳奶奶是韓永康的嶽母,老伴去世後她搬來了這邊跟女兒女婿住,平時幫他們做做飯帶帶孩子,跟安書蘭是相識了大半輩子的老姐妹,“小賀有啥要買的嗎?我給你帶回來。”

賀岱嶽搖搖頭,他行李已經打包好了,等跟褚歸說完,他就拿著介紹信去火車站買票,買最近的一班火車離開京市。

受心事影響,賀岱嶽破天荒沒吃完兩碗麵,他撐得打嗝,望著碗裡的半碗麵懷疑人生。

不對勁,這兩碗麵,是不是多了點?

張曉芳早上到屋裡換衣服時跟薑自明說了會兒話,期間聊得最多的自然是他們小師弟的好朋友賀岱嶽,薑自明提了嘴賀岱嶽的食量,張曉芳默默記住,剛剛舀麵的時候專門多盛了半勺。

兩個半勺麵,加起來約莫是安書蘭的量了。

安書蘭跟褚正清吃完下了桌,褚歸拉過賀岱嶽剩下的半碗麵:“我沒吃飽。”

賀岱嶽第二碗是挑到第一碗裡吃的,因此不存在吃過了有他口水等顧慮。實際上哪怕賀岱嶽真吃過了,褚歸也不會嫌棄,他跟賀岱嶽之間沒那麼多計較。

麵碗清空,褚歸讓賀岱嶽回房等他,自己去廚房還碗。

拐過回廊,褚歸捂著胃——嗝!

賀岱嶽敞著房門怔怔地等,下過雨後的空氣濕潤而清新,像昨天含在嘴裡的夜息香。

褚歸一路小跑,站到賀岱嶽身前:“考慮好了麼?”

他氣息微喘,仰著頭,穿門掠窗的風吹得兩人衣擺交纏,褚歸墊腳,幾乎把自己貼到了賀岱嶽的身上。

“我不能跟你在一起。”賀岱嶽字字苦澀,他欲往後退,拉開與褚歸的距離。

他退一步,褚歸上前一步,再退一步,褚歸再上前一步,直到賀岱嶽後背抵上床柱,退無可退。

“我不接受。”褚歸手

指點在賀岱嶽的胸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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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法反駁。

“我知道你在顧慮些什麼,這條路有多難我跟你一樣清楚。”褚歸的氣息吐到賀岱嶽的唇瓣上,聲音仿佛充滿了蠱惑的意味,“我做好了麵對所有後果的準備,你不想為我勇敢一次嗎?”

上輩子是賀岱嶽先踏出的那一步,這輩子換他來往前吧。

“賀岱嶽。”褚歸把手掌貼上了賀岱嶽起伏的胸膛,裡麵的心臟隔著肋骨與肌肉和皮膚瘋狂撞向他的掌心,“你不想要我嗎?”

掌心的跳動愈發急促,賀岱嶽粗重的呼吸帶著炙熱的溫度,他眼神掙紮,理智與情感碰撞。

褚歸貼得更近,嘴唇挨著嘴唇,呼吸不分你我,賀岱嶽腦中名為理智的那根弦瞬間崩斷。

他按住了褚歸的後腦勺,不允許懷裡的人逃離,牙齒生疏地撞到嘴唇,血腥味在齒間彌漫。

“我想。”良久,賀岱嶽鬆開了褚歸,“我想跟你在一起。”

褚歸舌尖舔了舔被賀岱嶽牙齒磕破的下唇,真是巧了,跟上輩子在同一個位置。

“這還差不多。”褚歸獎勵性地親了一下賀岱嶽,眼見他有抱著再來一次的架勢,褚歸急忙伸手抵住,“我要上班了,早上的藥在廚房溫著,你去喝了,老實在後院待著,不準亂想,以後的事我們晚上一塊商量,聽見了嗎?”

賀岱嶽連連點頭:“聽見了。”

他咧著嘴,笑得似乎開出了一朵花,褚歸被他感染,忍不住也笑了。

緊趕慢趕到了前院,褚歸頭一回踩點上班,薑自明好奇打量他一眼,他小師弟來的路上撿著錢了?

藥房的員工開了大門,回春堂不用西藥,往常周圍的人有個頭疼腦熱的皆愛往回春堂來,隨著吞服方便的西藥逐漸推廣,回春堂慢慢失去了部分年輕患者群體,此時排在外麵的人基本上全是三十歲往上的年紀。

回春堂跟京市醫院不同,京市醫院是醫院的名氣比醫生大,而回春堂的病人絕大多數是衝著某個醫生而來的。

韓永康與薑自明來京市二十多年,名氣雖不及褚正清,但在接診過的病人中稱得上有口皆碑。見病人徑直朝他們走去,而自己無人問津,褚歸神色自若地翻看著病案,他缺的並非能力而是時間。

時間會替他正名。

“請問您哪裡不舒服,想掛哪位醫生的號?”回春堂沒科室之分,接待的員工耐心詢問病人的症狀。

對方捂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在凳子上坐下:“我頭疼,麻煩您幫我掛褚醫生的號。”

他的話讓員工愣了下,褚醫生?

“請問您預約了嗎,褚老的號需要提前預約。”褚正清畢竟上了年紀,精力有限,沒法兒跟徒弟們那樣天天坐診一坐坐一天。

“啊?褚老?預約?”病人滿臉意外,不是說褚醫生是個年輕人麼,“你們醫館有幾個褚醫生?我不找褚老,我找年輕的那個。”

“不好

意思,

麻煩您說一下您的名字,

我幫您掛號。”員工趕緊道歉,暗想褚歸可真厲害,這麼快就有病人慕名而來了,“您進去第三個隔間。”

上午在接診與看病案之中度過,到了十一點半,韓永康招呼薑自明和褚歸去吃飯,作為大師兄,他向來很照顧底下的兩個師弟。

褚正清有病人,褚歸同薑自明到了廚房,他探頭瞅了眼灶台,沒見著食盒。

發現褚歸的動作,張曉芳說賀岱嶽剛把食盒提走:“你在廚房吃嗎?在廚房吃我給你打一份。”

“不用了嫂子。”褚歸乾脆地拋棄了薑自明,他上後院大堂吃去。

褚歸上班後賀岱嶽一個人在屋裡傻樂了半天,擺在他們麵前的困難太多,他一時無從下手,於是暫且擱置,聽褚歸的話,等他晚上一塊商量。

去廚房喝了藥,跟張曉芳聊了會天,得知褚歸他們通常十一點半下班,他便提前五分鐘到廚房提走了食盒。

褚歸一路追到大堂,賀岱嶽正在和安書蘭說話。

安書蘭此次收獲頗豐,她買了五種顏色的線筒,運氣好碰到賣瑕疵布的,跟吳奶奶一人搶了六尺。

“幸好我手快,瑕疵布不要票,賣得還便宜。”安書蘭炫耀著她的戰績,“那瑕疵布隻是有點雜色,到時候我繡點圖案遮一遮,保管看不出來。”

安書蘭手頭寬裕,本來是不想搶的,是吳奶奶非要拉著她,費大勁到了售票員跟前,安書蘭想著來都來了,不買白不買。

“您真厲害,人那麼多,沒把您擠著吧?”褚歸上前把食盒打開,取出裡麵的飯菜,“爺爺在接診,叫我們先吃。”

“我沒擠著,倒是你吳奶奶差點讓人擠摔了。”安書蘭彆在耳後的頭發亂了,她心有餘悸地拍拍手裡的瑕疵布,開心是真開心,搶起來也是真嚇人,“下回遇上這樣的我可不去了,萬一摔了不值當。”

占便宜跟身體孰輕孰重安書蘭是分得清的,她六十幾歲的人了,比不得年輕那會兒,磕著絆著自己遭罪不說,累得褚歸他們跟著操心。

安書蘭心裡有數,褚歸遂咽下了規勸,幫著把買的東西放到邊上,攙她坐下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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