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鐵花瞪著傻傻地舉著酒壇子,還沒反應過來的李副將,又倒抽了一口冷氣:“……老臭蟲,我死了,我死在這了。一千金啊!解毒聖藥啊!全沒了……”
李副將投來迷茫的眼神:“什麼一千金?”
墨麒:“……”
他無奈地從腰間百寶囊內又摸出兩粒極小的藥丸來,遞給唯二沒喝上酒的楚留香和胡鐵花:“無妨,吃這個吧,比酒還要好些。”
胡鐵花小心捏著螞蟻大的藥丸子,謹慎道:“不知道長能不能先給我們講講,這藥是什麼寶貝?”
要是一次性的,胡鐵花有點想留下來,省著以後再用。反正他也沒碰過這些墨綠玉,萬一不會中毒呢?
行走江湖,中毒都是家常便飯,就算是存個一瓶子幾百粒的藥丸都不為過啊!畢竟大部分時候,毒都是一片一片下的,一倒就是一大群人。
墨麒:“避毒丹,食後一月內可保百毒不侵。不過……隻能避毒,不可解毒。”
這避毒丹的原料比酒的還要難找些,他的百寶囊裡也沒剩幾粒了,唯二的兩顆,恰好夠胡鐵花和楚留香兩人用。不過,這就不必說與胡鐵花和楚留香知曉了。
胡鐵花不曉得手中米粒兒大的避毒丹的珍貴,還有些遺憾:“哦。”
他和楚留香一塊把藥丸吞了。
避毒丹還是不存了,畢竟用途沒有解毒丹大,誰還能提前預料到自己會中毒呢?要是吃晚了,那豈不是連命都一塊白白浪費了。
有了趙禎的經曆在前,眾人行走之間不免便注意了許多,果真在這玉礦的地麵上又發現許多半埋在玉中的屍骨,都已經沒有了血肉,裸.露出的白骨被毒素侵蝕成了夜光玉骨,靠近地麵的地方在慢慢溶解,和玉礦融為一體。
林七膽子最小,一開始還記得跟在趙禎後麵,保護趙禎,最後就忍不住跑到墨道長身邊了。
好在大家本來就都是圍著墨麒的,活像一群簇擁在老母雞肚皮下的小雞崽,林七的動作並不顯得突兀。
墨麒盯著地上嗖嗖爬過的蟲鼠,它們身上也是布滿了熒光:“先前我們見到這些東西,都是在白日,若是在晚上,可能會發現的更快些。”
不過到了沒有光的晚上,這些已經養成了向光習性的蟲鼠們,就都回玉礦中的巢穴裡了,自然不會被人發現。
薛衣人已經一馬當先地走的沒影了,墨麒身後拖了一大幫子人,走了好些時候,才追上他。
薛衣人停住的地方是一大片開闊的空地,仔細觀察,四周的石壁都有人為挖掘過的痕跡,應當是被人開辟出的一間大廳。而在這間大廳的地上,倒滿了一個又一個穿著土黃色盔甲的遼人的屍體。屍體上趴滿了蟲獸,窸窸窣窣地啃咬著血肉,極為恐怖,也極為惡心。
大廳裡零零散散地擺放著十幾口大鍋,鍋裡還煮著食物,不過那些食物也都泛著劇毒的綠色熒光。
看來這些人,都是被這些鍋裡的食物毒死的。
楚留香大致數了數:“至少有兩百多人,難不成遼軍都死在這兒了?”
薛衣人卻管不上什麼遼軍不遼軍,已經躍入蟲堆中去翻屍體了,一邊找一邊急切地放聲大喊:“笑人,你在哪?”
巨大的大廳內,來來回回地重複回蕩著薛衣人的呼喊。
墨麒已經和楚留香一塊進去翻屍體了,宮九都沒來得及攔住墨麒。他瞪著已經走進屍堆,背對著他的墨麒,深呼吸了一口氣,將滿腔的不爽,統統轉移到其他還站在原地,不想靠近的人的身上:“墨道長都下去了,你們還站在這裡,嗯?”
胡鐵花、李副將還有林七,隻得硬著頭皮也跟著進屍堆,去翻找屍體了。留下趙禎無辜地站在原地,略帶討好地對宮九道:“這……朕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要是進去了,豈不是又喂老鼠一餐?”
宮九譏誚地卷起嘴唇:“嗤……”
滿臉寫滿“沒用”。
趙禎厚著臉皮,這回知道讚同墨麒的話了:“那個,墨道長也說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立不倚衡。’”
宮九懶得再同趙禎廢話,足尖發力,輕功一躍,落到墨麒身邊:“你在找什麼?這不是都是遼軍?”
墨麒搖頭:“不是。”
他翻開堆疊在最上麵的遼軍,露出一具身著夜行服的屍體,將屍體臉上的麵罩摘掉,露出一張麵色青綠的,蒼老的臉。
宮九僵住了,過了一會才道:“霍休。”
又是一個本應該死在數年之前的人。
胡鐵花那邊也叫了一聲:“這兒!”
宮九和墨麒跨過屍堆過去,看那同樣穿著夜行衣,被揭開麵罩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