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見?”胡鐵花猜測,“是不是因為這礦洞地形複雜……”
“不!”馬將軍一時心急,又咳出幾口血:“沒有人比我更了解這個礦洞!我已經把整個礦洞都找遍了。那些家夥就好像根本不擔心我能找到孩子似的,每次見我在洞裡敲敲打打,他們都不會阻止……有時候,我都能聽得見孩子的聲音,就在我耳側,我們能夠互相說話,可我卻瞧不見他。”
“哈、哈……”胡鐵花乾笑了兩聲:“將軍,你這話說的,像跟講鬼故事似的。”
“確有可能。”沉默許久的墨麒終於出聲,“若是如此,你的孩子或許是被人藏進了奇門陣法裡。”
先前江湖百曉生,就是這麼一直隱匿在他身邊的。
墨麒站起身:“我略通此道,可幫你尋找你的孩子。”
馬將軍臉上的灰敗之色被喜悅暫時衝淡了:“如此甚好!”
宮九冷眼看著似乎開始好轉的局勢,漠然道:“將軍還是彆慌歡喜,先將事情交代清楚為好。”
“自然,自然。”得知孩子可能有救,馬將軍看起來精神一振,麵上突然浮起了一絲紅潤,可大家都知道,這是回光返照了。
馬將軍硬撐著,在李副將攙扶下半支起身:“我馬家,受皇恩浩蕩,得太.祖信賴,奉命世代駐守於玉門關中。但其實,我們領受的聖旨裡,還有另一道密旨,便是令我們馬家秘密地守住這片藥玉礦。太.祖說,若有一日山窮水儘,這藥玉或能令我大宋再有一搏之力。”
“去年,一夥來曆不明的人不知從何得知了這個玉門藥礦的秘密,突然闖入我家中,劫走我的孩子……我雖習武多年,竟也敵不過他們一招半式,隻能眼睜睜看孩子被劫走,作為人質威脅……是我無用!”
馬將軍又咳了幾聲,麵上那點血色開始慢慢消退:“從那時起,我就想著,該如何同他們周旋……這食物中的藥,便是我下的。我作為藥玉礦的守護人,自然知道點如何讓藥玉暫時不發光的秘法……”
馬將軍的話才說了一半,礦洞內突然傳來一道陰惻惻的聲音。
“馬將軍,我影子人組織做事,向來信守承諾,可你為何卻背棄了我們的約定……下毒手來害我們?”
馬將軍的臉色刹那間灰了:“薛笑人!”
一道身影被人從大廳口扔了進來,在地上滾了幾圈。
楚留香定睛一看,竟是才衝出去找薛笑人的薛衣人。
此時他已滿身是血,形容極為狼狽,在地上掙紮半晌,才勉力撐起身子,麵如白紙,哇的一聲嘔出一大口血。
胡鐵花驚道:“難道死人複活之後,還能功力大漲?”
這要是放在以前,薛笑人可絕不會是薛衣人的對手!
楚留香沒有答胡鐵花的問題,而是對著薛衣人被摔出來的洞口厲聲道:“薛笑人,難道你連你的兄長也不認得了嗎?”
“誰?誰是我的兄長?我隻知道我叫薛笑人,我是影子人,我沒有兄長。”薛笑人晃晃悠悠地從洞口走出來,手中提著的正是昏迷的趙顯。
宮九微側過臉,低聲道:“難道死而複生還能丟掉記憶?”
墨麒閉了閉眼:“把他們從地下拽出來的人,自然不想讓他們還和過往有所牽連。”
薛笑人像是沒聽到宮九和墨麒的對話一樣,陰森的眼神直勾勾地轉向馬將軍:“交易就是交易,你想毀約,那是癡心妄想。”
薛笑人笑了起來,聲音極為怪異,配上他那雙本就不似活人、毫無眼白的漆黑雙目簡直猶如鬼怪:“馬將軍放心,趙顯,我定會替你殺掉,完成我們影子人的承諾的。不過……作為你破壞交易的交換,你的孩子……”
馬將軍驚怒地在地上掙紮了幾下:“你對他做了什麼?!”
薛笑人的笑聲在礦洞中回蕩:“沒什麼……隻是你早該想到,我們每天給他送去的飯菜,都是和我們同一鍋燒的。”
那孩子,也吃下了他父親親手下毒的肉湯。
單看那些已經倒了一地的遼軍,誰都不敢說,那孩子現在是不是還活著,是不是已經和這群屍體一樣,早就沒有進出的氣了。
馬將軍已然說不出話了,墨麒自袖間抽出幾枚銀針,暫時封住他的穴道,免得他一時氣急攻心,就這麼過去了。
“一群烏合之眾……”薛笑人陰惻惻地嘻嘻一笑,掃了一眼殿中的所有人,目光隻在墨麒身上落了片刻:“嘻嘻嘻,來陪薛寶寶玩個遊戲吧!”
一旁還用手撐著地麵,勉強坐著的薛衣人,本該平穩有力的劍客之手,驀然一顫。
這一聲熟悉的“薛寶寶”的自稱,令薛衣人心神俱震。
從前,薛笑人裝成傻子來掩人耳目的時候,就是這麼自稱的。
薛笑人的神情流露出一種孩童特有的癡態,配上他此時的模樣,和黑窟窿一樣的眼睛,顯得極為詭異,令人毛骨悚然:“寶寶手上有一個特彆討厭的人,乖寶寶要說話算話,把他殺了,丟到沙漠裡去。這玉礦之中呢,還有一個特彆好的小小人,他的爹爹破壞了交易,寶寶也得把他殺了……可憐的小小人,就快要被自己的親爹毒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