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金錢鏢案06(2 / 2)

墨麒搖頭:“還是沒有。今天是最後一天封山了,若是下午還是找不到,我們就得等北仲王的人來,才能找到那張寶圖了。”

宮九坐到墨麒身邊的位置上:“巴山這麼大,想要找到那六車鏢物根本就是大海撈針。更彆提那張寶圖或許會是和鏢物分開藏的。不如就直接等北仲王的人來吧?”

墨麒沉默了一會,還是有些不甘心:“還有半天,下午我想重新到洪門鏢師被劫的地方再看看。那六車東西想要送上巴山山中,定是需要很多人手來運送的,照理來說應該會留下一些痕跡。也許,隻是我們一直在山上蒙頭亂逛,所以忽視了這些細節。”

宮九無條件讚成墨麒的一切想法:“那我也和你一起去——”

王憐花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衣冠,假笑著坐到宮九和墨麒對麵:“不行,今天下午該是教棋藝的時候了。”

宮九很煩。王憐花教他的課裡,他最煩的就是下棋。尤其是和王憐花下棋,對方簡直就根本不給他任何進步的機會,時常就是剛坐下沒一會,他就被圍死了。王憐花和宮九就這麼一個用棋藝,一個用廚藝互相傷害,互相折磨,短短一天半的時間,就建立起了非常深厚的師徒情誼——那種欲暴揍一頓而後快的師徒情。

於是,當墨麒和眾人用完午食,再次出門尋鏢的時候,宮九又痛不欲生地坐在王憐花麵前,對著棋盤,持續性難產:“……算了,這局我輸了。”

王憐花很是不解,棋藝在琴棋書畫之中並不算是最難的一種,和畫出一副有意境、有美感的畫相比,明顯是棋藝更好入門。但宮九就是不行,王憐花很懷疑,對方可能連一張棋盤上一共有多少個落子點都算不清。

——等等,不會真的算不清罷?

王憐花遲疑地放下手中白子,慎重地看向宮九:“今有宛田,下周三十三步,徑十一步。問為田幾何?”

宮九:“……”

三十三……十一……乘……

……媽的,這說的是人話嗎?

王憐花頭暈目眩,他穩了穩心神,將棋簍推到一邊,鄭重地問宮九:“那七三一五減二一三餘為多少?”

王憐花甚至都沒給宮九出需要進位的減法。

宮九僵在原地,目光冷凝如刀。

王憐花心裡一涼:“那……那二十七減十八餘為多少?”

宮九很不想丟麵子,於是奮力算了算:“十五。”

王憐花:“……”

王憐花麵無表情地收起了棋盤棋簍,拿出了一張大白紙。

宮九很敏感地警惕道:“作甚?”

王憐花咬牙切齒:“你先把一百以內的加、減、乘、除,都給我背熟,再說下棋的事。”

算來算去,沒想到居然在這裡栽了跟頭。誰能想到已經二十三歲的人,居然連二十七減十八都算不出來!

還下棋,下屁!

王憐花忍不住在心裡爆了句粗。

於是等到墨麒等人臉上帶著笑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麵色陰沉,手中拿著戒尺的王憐花,還有坐在桌前,在大白紙上寫著什麼的宮九。

看見眾人進門地瞬間,宮九就把大白紙嘩啦一下揉皺了,扒拉幾下,把所有被他用廢的大白紙都扒進懷裡,胡亂揉成團,扔到桌底,才站起身:“你們終於回來了。”

宮九說這話的時候,簡直有種如獲重生的感覺。他感覺麵前的墨麒更加英俊了,就連一旁的那些唐門弟子也變得能入眼了許多,比那些扭來扭去的三十八減十七之類的東西好看許多,簡直令人心神愉悅。

做了一下午算術題的宮九感覺自己迎回了救星。

王憐花冷哼了一下,瞪著宮九的背影。

墨麒從懷中拿出了一隻熊貓崽,和熊貓崽懷裡抱著的一個卷軸。

熊貓崽被從墨麒懷裡拔出來,嚶嚶哼唧了幾聲,手腳並用又團了回去,使勁把自己往墨麒懷裡擠,非嵌在墨麒懷裡不肯出來。

誰又能勉強一隻這麼可愛,這麼可愛的毛絨絨呢?墨麒輕手輕腳地把熊貓崽翻了一個麵,從它懷裡抽出了卷軸:“寶藏圖找到了。是阿飛找到的。”

唐遠道指了指墨麒懷裡的熊貓團子:“是我的阿飛找到的!”

掛著鐵劍的阿飛沉默著看了墨麒一眼,眼神中帶著羨慕。

熊貓崽已經開始在墨麒懷裡癱肚子了,還拿胖爪勾著墨麒的大手往自己毛肚皮上摁,一副求擼毛的樣子,還嚶嚶嚶叫個不停,令人恨不得立即就出手把它從墨麒懷裡偷出來,藏進自己衣服裡掉頭就跑。

宮九眯起了眼睛:“……”

今天下午做了半天的算術,正不開心的時候,墨道長連他的肚子都沒摸過呢,憑什麼摸這黑白熊的肚皮?

宮九一把把還在撒嬌的熊貓崽從墨麒懷裡拔了出來,塞進了唐遠道懷裡:“看好你的阿飛。”

唐遠道緊緊抱住被塞進懷裡的熊貓崽,差點熱淚盈眶:“哦,哦。”

終於回到我懷裡了!

墨麒露出了一個有些失落的表情,但很快就嚴肅了回去:“鏢物和寶藏圖都找到了,現下縣令已經在讓縣兵把鏢物往府衙運,叫了六輛推車。那些財寶放在推車上一路推回衙門,這消息肯定很快就會傳出去,北仲王的人來探查的可能就更大了。”

墨麒看向王憐花:“前輩,今晚縣令就會讓封山的縣兵撤走。我們準備在找到寶藏圖的地方埋伏,您和我們一同去嗎?”

王憐花冷靜道:“去。”

宮九這個徒弟還不是一般的徒弟,氣狠了也打不得,王憐花攢了一肚子的氣,就指望著今晚北仲王的人能上鉤,可以趁機好好發泄一下怒火呢。

你說說!你說說!這世界上怎麼能有一個人,活到二十三四,連二十七減十八都算不出來!

王憐花眼裡噴著火,甩袖回房更衣去了。

當天夜裡,北仲王派來探查寶藏圖還在不在原處的心腹,慘遭了王憐花一頓毒打。

毒打完了,王憐花才用攝心術讓這名心腹供認了北仲王於洪門滅門一案所做的一切安排,以及北仲王已經準備好的兵馬,甚至連北仲王一夜能禦三女這種事情都兩眼放空地倒了出來。

王憐花一腳蹬開了鼻青臉腫的可憐心腹。

等宮九黏在墨麒身後,跟著回了江山醉墨麒的房間的時候,趙禎的信終於也從汴京傳了回來。說是北仲王在北地盤踞已久,貿貿然想要鏟除這個毒瘤怕是不大容易,他已經調了龐統和龐家軍趕去支援,他們可以在趙禎於北地附近,涼州的私人行宮彙合,再行鎮壓。鎮壓結束,希望墨麒能和龐統一起將這幅寶藏圖中的財寶找到,和寶藏圖一起送回汴京。

宮九越看這信箋越怒:“臉可真大!憑什麼事都你做了,好處卻全都讓他拿?單是幫他找到這財寶也就算了,還讓你給送到汴京去!若是當真能挖到這唐皇寶藏,你拿著做什麼不行,憑什麼還給他送回汴京去?!”

墨麒無奈地安撫道:“我本也不需要這些財寶。”他頓了頓,放低了聲音道,“而且,我覺得這寶藏圖,很有可能是假的。恐怕陛下也是這麼想。”

宮九從信箋中抽回眼神:“為什麼?”

墨麒將懷中的卷軸取了出來:“你沒發現,王前輩在看到這寶藏圖之後,興致就從寶藏圖上轉移到怎麼攻打北地上了麼?”

墨麒將卷軸攤開:“雖然我不是鑒寶這方麵的能手,但我覺得,這寶藏圖看著並不像是唐時所畫的。”

“你說這寶藏圖是假的?”宮九狐疑地看著卷軸。

“是。你看這墨,墨中攙著金箔,是不是很眼熟?”墨麒指了指畫卷上的字畫。

宮九細看了一下:“像是文家出的墨。不過,文家不是太.祖之後才出的書香世家嗎?”

墨麒點頭:“這或許確實是一張藏寶圖,但絕不是唐皇寶藏圖。那寶藏是從唐高祖時就已經開始籌備的,少說也得是唐時的古物,但這一張卻是誕生於太.祖之後的。”

宮九頓時也對這卷軸喪失興趣了:“那還找了作甚。”

墨麒的嘴角微微的勾了一下,柔聲對宮九道:“但應當夠西南那邊的濟貧棚,再多容納一些流離失所的百姓。”

他所圖的,無非也就隻是百姓安好而已了。

·

·

眾人第二日啟程的時候,宮九照常踩著墨麒晨起的點給墨麒送了湯,等墨麒洗漱更衣完畢,就和眾人一道離開了巴山。

快到涼州的時候,墨麒接到了小龍女和楊過寄來的信,信上說他們已經趕到了洪門鏢局,後麵的事情就交給他們負責,保證不會出什麼岔子。

宮九挑刺道:“單是不出岔子有什麼用?關鍵是要賺銀子!賺銀子,知道嗎?你給把這話寫上去。”

墨麒很是無奈,索性就把回信交給宮九寫了,也不知道宮九壓著馬腦袋硬是奮筆疾書了兩大張信紙,都給楊過和小龍女增加了什麼壓力。

王憐花騎著他的馬溜溜達達的走過來,一針見血地指出:“就是賺了銀子又能怎樣?你能算得清楚嗎?我問你,三百一減去六十是多少?”

宮九煩躁地往墨麒身上一靠,用墨麒的肩膀堵住自己的一邊耳朵,不想聽王憐花的聲音。

墨麒伸手扶正了宮九:“小心摔。”扶穩了宮九,墨麒又轉頭看向王憐花,認真地道,“九公子不必算這些,這些我來算就好。”

宮九眼睛頓時一亮,對著王憐花趾高氣昂地抬了抬下巴。

王憐花瞬間被酸臭到了,忿忿地驅馬避開這兩個可惡的家夥。

兩日後,及至涼州州城門口,眾人被龐統的兵馬直接引路去了行宮。

龐統正站在行宮門口等著他們,他生的十分英俊高壯,難得有能與墨麒一比身高的宋人,和他那位胖乎乎矮墩墩的老爹龐太師,還有溫和嫻熟的娘親完全不同,算是龐太師夫婦生出的一個奇行種。

他身上帶著一股戰場上廝殺過的人都會有的戾氣,不過這種戾氣和宮九、耶律儒玉身上的戾氣不同,不是森冷得令人感到瘮人的,而是一種陽剛的、極有氣勢的壓迫感,一種震懾感,讓人一照麵就不會懷疑他強者的身份。

在他身邊還站著一個略有些瘦削地文雅身影,留著一頭卷卷的長發,阿飛一看到這個卷發男子的瞬間,因為老被王憐花欺負而有些鬱悶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立即飛奔到這個男子麵前:“李尋歡!”

眾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目光,沒想到在巴山沒有碰見李尋歡,卻在涼州遇見了他。而且看樣子,李尋歡似乎已經恢複了記憶,一雙星眸含著笑,帶著溫柔和一抹擦不去的滄桑。

龐統一把攔住了阿飛,斜呲著眼睛看他:“乾嘛的,說話就好好說話,彆搞得動手動腳啊。”

李尋歡哭笑不得地推開龐統:“這是我從前的好兄弟。”

龐統人高馬大地擠過來,硬是要擋在李尋歡和阿飛中間,瞪著阿飛的眼神很是警惕:“好兄弟怎麼了,好兄弟也不能抱。”

阿飛不曉得龐統什麼毛病,雖然他現在確實很想和很久沒見、終於重逢的李尋歡擁抱一下,但不抱也沒什麼關係,也不曉得為什麼龐統這麼虎視眈眈的,好像抱一下就會掉塊肉似的。

阿飛問李尋歡:“你怎麼會在涼州?”

李尋歡看似不怎麼用力,實則不容置喙地推開了礙事地龐統,對著阿飛笑道:“我也不清楚,原本我記得我已經因為癆病死了,再醒來的時候,就是在河西軍營。龐將軍說是他在西涼河裡救起了我,若是晚上一步,可能我就得在西涼河上漂著了。現在,我算是龐家軍的半個軍師,所以這一次陛下有令,我就也跟著龐將軍一起來了,沒想到還能見到舊人。”

龐統還是瞪著阿飛,強調似的重複:“對,我救的!救命之恩知道嗎?”

王憐花坐在馬上撐著下巴:“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啊,光是做軍師算什麼,還是半個軍師。”

龐統聞言耳朵一動,一雙深邃的眸子裡居然閃現出驚喜的神色,眼睛一亮,聲音洪亮一吼:“說得好!”

阿飛癡愣地看向自己的兄弟:“……”

眾人:“…………”

李尋歡:“……王前輩!”

就隻是對著自己欣賞的後輩開個小玩笑的王憐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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