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邪門(1 / 2)

眼前是熟悉的床鋪,鬆木做的床架,床頭靠裡牆的那條床腳上還有一個圓滾滾的樹節,被他小時候手癢摳掉了最中間的一點黑芯,看上去像隻凶巴巴的雞眼睛。

夢裡正在翻箱倒櫃的人不是自己,曹富貴心裡有了點數。

與昨日猝不及防地入夢不同,這一次,他多少有了點經驗,甚至隱隱感覺,這個夢倒像是彆人的“夢”,不知怎麼就進了自家的腦袋。

醒又醒不過來,曹富貴也隻得鬱悶又提心吊膽地跟著夢裡的那個人,四處在自己的屋子裡翻找。

“夢中人”的年紀應該不大,夢裡看不到 “他”的臉,卻能看到“自己”的手,那雙瘦骨嶙峋的臟手上傷痕累累,卻異常靈活,“他”冷靜地一樣樣翻過去,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

曹富貴知道自己屋裡頭根本沒什麼值錢玩意,這入屋的賊想翻出□□來都難。

那雙手在翻起床鋪時,突然停了下來,好像找到了什麼,“他”從床角拿出了一個小布包,小心翼翼地翻開來,裡麵是一隻白玉含青,又帶著幾絲血痕的扳指。

曹富貴心裡一驚,很是詫異,他明明記得自己把那隻扳指給弄碎成三截了呀?怎麼會好好的從床下翻出來?

夢裡的“他”找到這個東西似乎就滿足了,把扳指塞進懷裡,很快就離開了。

曹富貴努力哼哼著,想讓自己快醒過來,夢裡突然一黑,血腥氣蔓延開來,眼前不再是自己熟悉的屋子,突然變成了一間泥糊的柴屋,柴草零亂地散了一地,一根粗大的木柴血漬斑斑,正丟在“他”麵前。“他”的眼前一片腥紅,渾身上下刺骨的劇痛,有人在喊著什麼,耳朵裡嗡嗡響著卻什麼也聽不清。

“他”好像是趴在地上,無力動彈,眼前的泥地突然動了起來,那根一頭帶著血色的大木柴離“他”越來越遠。

曹富貴心頭恐懼萬分,雖然知道這不是自己,可被這樣真實的“夢”拖進來,簡直就像是自己真的被人打得半死,太特娘可怕了!腳上傳來一股拉力,曹富貴在“夢”中突然醒悟過來,不是地在動,是有人拖著“他”的腿在往外拉。

“他”嗬嗬□□著,雙手死死摳在地上,卻完全抵不住彆人的拖拽,隻是在泥地上摳出幾道長長的血痕。

壓抑的哭喊聲和暴怒的喝斥在耳邊交織,有人將“他”背起,在黑暗的夜裡,走上山路。

呼哧呼哧的重重喘息在耳邊響著,血腥和汗臭撲鼻可聞,雖然心底清清楚楚知道這不是自己的遭遇,曹富貴還是嚇得寒毛直豎,仿佛是被鬼壓床一般,快被壓死了,卻怎麼都醒不過來。

娘啊,醒醒!曹富貴你特麼快醒啊!

然而,夢中的世界完全不聽他的心意,那個“他”被背上山,在一處山坳前,“他”被人扔下了深深的山穀……

天旋地轉,眼前一片漆黑,樹枝斷折、山石撞擊碎裂,然後是沉悶的落地聲,四肢百骸巨痛襲來,血腥氣頓時彌漫。

“嗷嗷嗷——”

曹富貴滿頭冷汗掙紮著,終於從既是彆人,也是他自己的“夢”中醒來。

太,太特娘嚇人了!

夢中的栩栩如生的場景和遭遇還在腦中回旋,冷汗浸透了布衫,寒氣一激,他才從夢境中完全掙脫出來。想起夢裡那個沒碎的扳指,曹富貴猛地從床上跳起來,往鋪著的墊被下摸去,掏出自己白天塞在裡麵的小布包,抖著手打開一看,裡麵還是斷成三截的碎玉,和夢裡隻有幾條血痕,卻沒碎的“扳指”,樣子大不相同。

他捂著砰砰亂跳的心,籲出口長氣,有氣沒力地重新包起這隻扳指,又塞回鋪下。

還好還好,果然隻是個噩夢。

可這夢怎麼特娘的這麼古怪,這麼像是真的?!

這一整天的噩夢來得有點邪乎,曹富貴琢磨著,會不會和他搶的那隻扳指相乾?聽說有些玉器是些挖墳的從先人墓裡盜出來的,會沾著邪氣,會不會這東西也是沒什麼正經來曆的冥器?

鬼怪陰氣、盜墓傷陰騭的故事,他以前聽村裡老人說起過,平時混的那幫三教九流裡,聽說也有人過去混過這行,隻是這年頭政府嚴禁這些亂七八糟的,哪裡還敢乾這個,更沒什麼人議論這些。

也不知老孫家的拖油瓶從哪兒弄來的這玩意?

曹富貴摸摸下巴,覺著還是要去探問一二,免得真的搶了個邪門玩意,惹鬼上身那可太冤了。

摸黑推開窗戶一看,月上中天,夜正深,院子天井裡映著外頭那棵元寶樹的影子,寒風吹過,嗚嗚聲響中黑影張牙舞爪地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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