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務員接下來直接解答了鬱久霏的疑問,說到月台死者獻祭後,火車站暫時安寧下來。
在火車站出毛病之前,乘務員他們本身在盯著文憶,看看陳楓灃是否留了東西給她,若非火車站有點不乾淨,陳楓灃死後沒多久,就該是文憶死在外地。
拖到第二年才開始計劃收拾她已經是浪費很多時間了,偏偏這一年,文憶與之前沒有任何不同,就像是在重複自己的生活軌跡,沒有人能發現陳楓灃生前死後,文憶的生活受什麼影響。
文憶表現得像是一個失去朋友太難過的普通女孩子,麻木、茫然,都是普通女孩子暫時無法接受朋友死亡的表現,盯了一年沒有找到陳楓灃留給文憶的證據,乘務員上司開始覺得陳楓灃是不是真的沒透露消息給她。
不過也有人提議,寧可殺錯,不可放過,萬一隻是文憶裝得好呢?
於是第二年,乘務員開始奉命接近文憶,兩人關係變好的話,後麵文憶死亡,她就可以做假證,比如說文憶有精神問題,從陳楓灃死後就一直很難過,走不出來,後來選擇自殺。
文憶也跟他們計劃的一樣,開始跟乘務員的關係逐漸好了起來,可是好了不到兩個月,文憶逐漸跟乘務員的排班錯開。
兩人的排班原本交集就不算多,乘務員能接近文憶還得多虧文憶平時不離開火車站,到第二年她以父母身體比較差為借口,頻繁離開火車站後,乘務員才發現兩人的排班似乎有問題。
那時候乘務員上報了,說兩個人的排班根本不一樣,甚至幾乎相反,這樣根本沒辦法作證,而且她一個排班與文憶完全相反的“好朋友”,怎麼看都像在做假證。
然而乘務員的上司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說“就算你們平時不見麵,也可以聊天,照樣能留下記錄”,現在這個年代,多的是網絡好友,說不定比線下好友更可靠。
畢竟外人不是乘務員本身,不在其中就體會不到那種生活完全沒有交錯的無力感。
可是乘務員不能違背上司的決定,認命地在聊天記錄上套文憶的話,一邊隱晦地跟她打聽與陳楓灃生活的細節,一邊試圖引導文憶說“想死”之類的極端言論。
文憶完全沒提過,她就像慢慢從好友死亡陰影中
走出來的陽光女孩子,甚至還勸乘務員開心一點。
兩人隔著網線極限拉扯,乘務員這邊使儘渾身解數都沒把文憶的極端言論逼出來,文憶那邊又逐漸開朗起來,時間越接近大雪,乘務員就越焦急。
針對文憶的謀殺其實早就準備好了,隻等良辰吉日。
然而在大雪前半個月的時候,火車站有個交流學習的員工家中出事,跟文憶換了班,原本一個月都不會離開火車站的文憶忽然得到了離開一周去學習的機會。
乘務員當時懷疑文憶已經發現了什麼,或者說她本身就知道真相,所以提前想了個由頭逃跑。
不過文憶當時換的出差時間總共隻有七天,就算按照不正常的情況來說,她也必須在大雪前後回來,不然就可以直接找借口讓她死在外麵了。
在文憶出差的時間裡,乘務員依舊每天跟她聯係,關心日常、吃飯、習慣、旅遊來判斷文憶到底什麼時候能夠回來,文憶好幾次跟她倒數回去的時間,這讓乘務員安心不少。
文憶也正常在出差七天後回來了,眼看著就要動手,幾乎所有人都在盯著文憶,那一次他們準備的死亡方式確實是在宿舍上吊。
按照計劃,文憶那一天會在火車站留宿,就算她不留,乘務員也會找借口讓她留下陪自己,結果就在那一天,火車站忽然迎來了年終檢查,文憶幾乎陪著上麵的領導跑了一天。
那時候火車站還沒有大雪後放假到第四天的規矩,所有人都是正常上班。
因為領導檢查,白天文憶都跟著領導走,沒有動手機會,好不容易領導準備走了,卻說大家吃個飯,一群人又浩浩蕩蕩去了城內酒店,這麼一拖,竟然快拖過了大雪後第四天。
眼看著時間就要過去,乘務員的上司說就算弄不死文憶,也不能讓本該獻祭的時間錯過,於是,辦事不力的乘務員就代替文憶上了刑場。
從監視文憶起,乘務員就有這個自覺,她很明白,大雪後第四天一定要死人,為了火車站的生意能夠順利進行下去,她幾乎一年的時間都在死死盯著文憶,沒想到在最後一天翻了車。
為了家人,乘務員必須主動填補獻祭的空缺,然後她就成了第三個死者,並且為了家人沒事,一直守在火車站裡。
死後她還遇見了第一個死亡的月台死者,對方留在這裡一年了,他並不意外來的是乘務員,從當天有領導來視察的時候,他就知道今天得乘務員來填補名額。
縱然乘務員已經是個小頭目,依舊逃不過這個命運。
月台死者屬於為了拿錢給家人自願當第一個祭品,看到乘務員過來,明白她也是為家人安全妥協,沒說太多,兩人都有繼續留在火車站的想法,幫火車站守住秘密的同時,想看看文憶會有什麼樣的結局。
死亡的消息在第二天穿得人儘皆知,文憶當場哭到暈厥,被火車站裡一個好心的員工送到醫院,再回來就有些魂不守舍,沒多久,文憶選擇離開。
就在乘務員以為文憶真的無辜的時候,文憶的號碼暴露了,她看到自己曾經的上司多麼氣憤,恨不得當天就去把文憶弄死。
然而黑色產業遍布廣泛,卻依舊有自己的局限性,比如說,火車站的勢力範圍太小了,更何況,火車站隻是一個中轉運輸站,往來權貴都不會管火車站內部事務,他們自己處理不好人,是自己沒本事,沒了這個火車站,還可以有第二個。
總之,因為各種原因,加上擔憂被人知道了文憶手裡有證據影響生意,火車站反而不能大張旗鼓動遠在他鄉的文憶,假裝她沒有存在過。
乘務員生氣自己被騙了,並且至今警惕文憶會為了陳楓灃報仇去害她的家人,原本乘務員成了鬼,幫著掩蓋火車站的秘密算是擔憂家人,知道文憶手裡有證據,反而繼續在私底下幫火
車站掩蓋,隻是希望文憶永遠沒有證據,永遠無法威脅自己的家人。
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好,說她死性不改也罷,她既然一開始就站在了文憶的對立麵,就由不得她賭文憶是個善良聖母的可能性。
能夠在凶手眼皮子底下隱忍兩年存活的女人,能是什麼善茬?
鬱久霏想了一下乘務員說的細節,發現文憶的行為跟監控錄像都是能對應上的,換言之,文憶演得非常好,不怪乘務員他們沒發現文憶的異常。
文憶在陳楓灃死後留在火車站的兩年,不僅把自己隱藏得很好,還在背地裡不停地往火車站安排人,這手段跟心性,難怪乘務員不信她。
而且,從文憶的角度上來說,乘務員應該算她親手送上斷頭台的,她沒有絲毫心軟,甚至可以在第二天演一出悲痛欲絕的戲,不得不說,演技一絕,奧斯卡都欠她一座小金人。
這種表現下,乘務員要是還信她,反而蠢得有點過分。
鬱久霏歎了口氣:“無論如何,十分感謝你告訴我這些,其實我知道,你覺得自己是鬼,說這些根本沒人會知道,就算我說出去,也沒證據證明一個鬼說的話,更何況這是個科學的節目組。”
對此,乘務員不置可否,她跟對方抱怨文憶的不好,甚至說出了一部分真相,就是篤定鬱久霏沒辦法把這些話當作證據,就算是錄音,她都無法把這些當成證據。
“我是個有恩必報的人,你放心吧,答應你的事,我一定做到,沒有火車站的存在,你的家人或許更安全,文憶再仇恨,也不至於動你的家人,反而火車站才是最有可能的,所以……你可不可以不動吳明峎?我保證能把事情解決。”鬱久霏誠懇地說。
乘務員盯著她半晌,問:“你讓我把這人留下,你接下來做什麼?”
鬱久霏猶豫了一下,沒開口回答,似在思考。
“你放心,我沒有打聽你計劃破壞的意思,就是想聽一下看看,萬一你的計劃沒有用,我還能提前告訴你,現在時間不多了,與其浪費時間在試錯上,不如我先告訴你是否管用,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乘務員輕聲解釋。
“我還沒想好,我腦袋不是很靈光,隻是看到你在這,就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如果你還想把吳明峎弄走,那我是不會同意的。”鬱久霏麵上十分不好意思,語氣卻十分堅定。
乘務員一陣無語;“你都沒有計劃,怎麼敢跟我誇下海口說能把事情解決的?”
聽了這質疑的話,鬱久霏相當驕傲地叉腰:“人可以沒有辦法,但不能沒有自信,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
兩人之間一陣沉默,乘務員順了順自己亂糟糟的頭發:“嗯,是我對你信任過了火,讓你膨脹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