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治療第一百二十九步 走近科學節目組……(2 / 2)

進醫院後發現不對,鬱久霏一直在自己療程的藥裡加了抗抑鬱的藥,都是很輕微的藥量,再大就不合適了,會困、會麻木,這不利於她對彆人做出反應。

至於要不要逼自己一把完全吃到大腦冷靜下來,鬱久霏在思索後還是覺得不能這麼乾,極端冷靜的思維等於沒有三觀與善惡,她不能保證為了通關會不會選擇把礙事的NPC和玩家都嘎了。

樓十一還是有點擔憂:“可你的心理數據怎麼辦?護士跟護工出現的時候,你心跳直奔一百五去了,這麼一驚一乍,遲早會被嚇死的,你的病友們有沒有說過這種情況應該怎麼辦啊?”

以鬱久霏病人範圍之廣,應該知道怎麼應對PUA才對。

聽完樓十一的話,鬱久霏罕見地沉默了,她欲言又止,一向對自己病友自豪的人,居然遲疑了。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做好準備了。”樓十一的晶片小手抱住自己。

“嗯,你知道的,很多被PUA的病人也會送到我們醫院去,所以醫生們的辦法是,逐漸建立自信力跟引導,但這種方法有個最大的壞處,就是它很容易複發,後來我的病友們總結,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記得每天問對方一句‘我漂亮嗎’。”鬱久霏說著,還做出了雙手托在下巴處裝作花的樣子。

樓十一沒明白:“什麼意思?每天問這句‘我漂亮嗎’就可以拒絕PUA了嗎?”

這次鬱久霏又沉默了一會兒:“問完之後,對方必須、一定、隻可以回答‘漂亮’兩個字,說不漂亮或者附帶了但是、可是、雖然等轉折性詞語,就上去給對方一巴掌,打到對方明白,以後隻能說‘漂亮’兩個字為止。”

話音落下,兩人陷入長久的沉默,這回不僅是鬱久霏欲言又止了,連樓十一也是,雙方都有一種不知道怎麼開口把話題續下去的窒息感,隻能說,你病友依舊是你病友。

樓十一艱難找回自己的聲音:“這不是另外一種PUA嗎?”

鬱久霏點點頭:“嗯,我病友說了,這叫用魔法打敗魔法,對方用這種方式控製彆人,是因為刀不砍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所以,一定要追著打,對方如果發現自己PUA不了,也不能順著對方放棄,而是要追過去,打到對方怕為止。”

隻能說,精神病住在精神病院裡,都是有原因的。

“可是,打不過的怎麼辦呢?比如說最開始使用恐懼壓迫的PUA,像現在一樣。”樓十一試圖找出病友辦法的漏洞。

“哦,對於這個他們也有辦法,反過來PUA就可以了,心理打壓引導自卑要用暴力恐懼對抗,當遇見暴力恐懼壓製的時候,就應該反過來用心理打壓引導,比如說,家庭暴力裡,第一次發現被打,就應該嘗試讓對方意識到自己是個沒用的男人。”鬱久霏把病友的第二個套路說出來。

第二個套路是一些家庭會用的,男人本來在外不如意家暴打罵妻子,而妻子每次都安慰,但安慰的方式是“差一點也沒關係,你有我愛你啊”、“我知道你比不上彆人,但你不是有我嗎”等類似的話。

心理打壓開頭的PUA最開始也是這麼潛移默化控製的,不過換了個對象而已。

所以有些家庭,夫妻兩個人最開始結合的時候,男方家暴女方,但在結婚十來年後,男方開始畏懼得罪女方,因為女方慢慢讓男方知道,男方其實屁本事沒有,將來是需要女方跟孩子聯係給他養老的。

這種成功案例還是少,畢竟大多數女性的成長環境讓她們從懂事起就一直自卑缺愛,父母施加的烙印一輩子都無法根除,這才是男方可以對女性PUA的根本原因。

病友們的辦法有個前提——被PUA的人必須是個正常人,不能一開始就帶著自卑或者恐懼暴力的基本意識,但凡帶著這兩個意識,那是什麼辦法都沒辦法救的了。

樓十一聽完鬱久霏的解說,沉默一會兒:“所以本質上,沒人可以自救,對嗎?”

“拋棄父母就可以,所有的心理疾病,最大來源都是父母,願意拋棄的人,都正常出院了。”鬱久霏無奈地說。

哪怕是後來被丈夫PUA最深的人,隻要願意拋棄年少時父母施加給自己的烙印跟生存意識,都可以做到對抗大部分心理暗示。

都說父母是愛孩子的,是孩子的港灣,可事實是,世界上第一個給予孩子恐懼的人,是父母,他們給孩子白紙一樣的意識塗抹了多少恐懼與疼痛,孩子將來的心理就會多脆弱。

所以有網絡名言說,幸福的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用一生去治愈。

說起來很簡單的辦法,連很多進精神病院的人都看不透,看透的,寧可一輩子都住精神病院。

樓十一細細思索了一下,發現居然真的是這樣,父母給孩子帶去了道德、人性、三觀、孝順、感情等無形的東西,把孩子養成自己期望的樣子,如果從中提出了父母之間的不平等、孝順、親情,那孩子簡直太強大了,甚至自由到無話可說。

就像樓十一跟沈西聆一樣,他們倆就屬於沒有父母雕刻烙印的自由人士,有沒有能力都不影響他們無所畏懼,這是不為無形枷鎖禁錮的模樣,所以他們就算在副本裡那樣艱難的環境下,都能把自己熬成boss。

沒有恐懼與無形枷鎖,便可以所向披靡。

“說了這麼多,你想到應該怎麼應對醫院的辦法了嗎?”樓十一覺得哪一個辦法都不太合適,因為醫院不是一個人,是一個龐大的單位,決策者更不止一個人。

同時反PUA整個醫院和所有病人、病人家屬,傳|銷|組織來了都不行。

鬱久霏捏了捏山根,臉上都是疲憊:“不確定,其實我想過利用病友的辦法反心理控製,但是我發現,每次來跟我接觸的護工跟護士,都不是同一個,這意味著,醫院本身就防著玩家策反醫院的工作人員。”

私人醫院裡肯定有經驗十足的心理醫院,不然不會對所有人的心理拿捏得這麼準,而且最容易被策反的、也就是帶著嘉賓進入部門的護士,第二天立馬就度假了,基本讓玩家無法跟同一個人接觸一天以上。

而人與人之間想要熟悉起來,最少需要一個共同的話題,比如說昨天的盧護士,她可能就喜歡巧克力,所以鬱久霏給她巧克力後她甚至願意送鬱久霏回宿舍,第二天還專門來告彆。

於是盧護士之後來的護士跟護工,都沒再給鬱久霏送巧克力的機會。

沒有長時間的相處機會,身份卡限製玩家活動空間,時刻讓人盯梢仿佛在進行疲勞審訊,疲憊之下,鬱久霏還真的很難在短時間內找到靠譜的辦法。

說到底,還是限製太多,害怕性差踏錯一步就死在這裡了。

午休時間過去,鬱久霏從值班室裡出來,繼續去拉自己的小推車,護工阿姨在廢品處理室跟不會累一樣對廢品進行分類,每次來都能看到她。

鬱久霏跟阿姨打過招呼,拉上小推車就開始疲憊的下午工作,跟上午差不多,壓力非常大,每次有護士跟護工走過,一定用熬鷹的眼神盯著她,好像隻要鬱久霏稍稍停頓都能挑出錯來。

下午四點,沈西聆傳來郵件說,又有一個玩家被淘汰了,因為搬運貨物的時候被擋住視線,不小心碰到了貨架上。

這完全就是找茬了,有誰被擋住視線的時候能夠不輕輕磕碰?機器人來了都不行啊。

又被淘汰一個,剩下的玩家的精神已經緊繃到快崩潰了,工作愈發小心翼翼,再加一把火,他們就會完全忘記自己到來的目的,為了活下去而兢兢業業地把自己當過一個要求嚴格的護工。

鬱久霏聽樓十一轉達完郵件內容,不過是腳步一頓,立馬就有護士路過,剛要開口質問鬱久霏在乾什麼,鬱久霏立馬就低頭拿出了身份卡,抬手去刷藥房的門,假裝自己的故意停下的,而是要拿卡開門。

藥房裡又堆起了一堆高高的盒子,確實到了來收拾的時候,護士挑不出毛病,就走過去繼續自己的工作。

而在藥房內的鬱久霏,無聲地長出一口氣,她思維這麼快都在一次次監控下累到不行,彆說其他玩家,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她一樣思維發散到同時做好幾件事都沒問題的,玩家會累,她也會,隻是累的程度稍微輕一點。

收拾完這一輪,終於熬到了下班,鬱久霏照常去食堂吃飯,打完飯沈西聆就過來了,他的飯菜依舊清淡。

晚飯這一頓食堂裡的人明顯少很多,大部分醫生護士都是回家吃,一些護工的家離醫院近,晚飯這頓也更願意回家。

沈西聆在鬱久霏對麵坐下:“我今晚不輪休,我是boss,不算玩家,所以我跟另外一個boss應該都不會安排進輪休裡,因為熬鷹一樣熬我們沒意義。”

boss不會累不會死不會恐懼,真的熬他們,還不知道最後把誰熬死,所以地圖調整,不會把精力放在boss身上。

鬱久霏撈起湯裡的一絲雞蛋花,說:“我這邊得吃完飯等護士長寫排班表,對了,下午那個玩家,真的就是碰了下貨架嗎?”

“是,我過去拿試管的時候看見了,他就碰了一下,去清點的主任當場就辭退他了,說醫院裡的都是重要物品,禁止磕碰,做不好就彆來乾這種活,那玩家差點用道具跟對方打起來,後來被係統傳送走了。”沈西聆說得比郵件詳細許多。

能被係統傳送走,應該是新人保護道具還沒過,不會死亡,但估計後麵玩家也不願意再來一次了,這個地圖確實離譜。

鬱久霏歎了口氣,不知道能說,她讓樓十一把午休時討論的辦法告訴給沈西聆,看看他能不能有什麼拓展的思維。

聽完後,沈西聆說:“有時候我真覺得你病友不進遊戲,真是《夢想鄉》一大幸事。”

他們對著一個聖母病都能教成鬱久霏的模樣,鬼知道他們自己進來多可怕,那是真的能過一個副本就炸一個副本啊,鬱久霏好歹是個聖母病,知道分寸,哦,不吃藥的情況下。

吃了藥就不一定有沒有分寸了。

鬱久霏吃累了,放下筷子緩緩:“我倒是很想念他們,如果他們在,一定可以想出很完美的辦法,我還是太笨了,愧對醫生跟病友對我的教育。”

“唔……其實你已經很優秀了,做人不能太卷啊。”沈西聆委婉地阻止鬱久霏變成她病友的模樣。

“這不是卷不卷的問題,這是一種……處理突發情況能夠想出辦法的、腦子轉得更快的……能力?學習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啊。”鬱久霏語重心長,滿麵憂愁。

沈西聆微笑端起自己的湯碗,一口悶::“沒事,反正我總不會是最後一個,你開心就好。”

副本還沒結束,沈西聆已經開始期待下一個受害者了。

鬱久霏不解:“最後一個什麼?”

口袋裡的樓十一小聲嗶嗶:“最後被你獲取的boss,你知道的,隱藏任務積分多,這東西多多益善,沈西聆決定以後多給你找小夥伴,開心嗎?”

想到有很多小夥伴,鬱久霏笑起來:“那倒是很開心的,不過這種事情,要看緣分啦,就像導演,他就沒辦法被獲取嘛,我們運氣不會那麼好,每次都遇上能被獲取的啦。”

對於導演,鬱久霏還是有點可惜,其實導演是個好人,就是脾氣古怪一點,要是可以或許,鬱久霏不介意帶上他一塊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吃過飯,鬱久霏明顯心情好了很多,蹦蹦跳跳回去住院部護士站等護士長宣布排班表,沈西聆就在住院部外等著,如果鬱久霏今晚依舊休息,他們就回去宿舍接著商量對策,如果不能休息,那他就進去,反正他是boss,有本事出來battle。

排班表出來,不出意料,鬱久霏就是今晚輪值,而且早上十點害得繼續上班,這個時間安排完全就是奔著讓人猝死去的。

護士長掛好名字,假裝好心地問大家有沒有醫院,多數人沒意見,鬱久霏就不能開口說有意見,少數要服從多數。

鬱久霏依舊要守在一樓值班,輪夜班都不給她上樓的機會,這醫院可太會玩了,又想嘉賓死,又不給嘉賓希望,比周扒皮還狠。

宣布完排班表,大部分護士跟護工就會離開,晚上不需要那麼多人,不是緊急情況,不輪班的都可以回去休息。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沈西聆還是沒看見鬱久霏出來,這回知道了,鬱久霏得輪班,他乾脆一個閃身進入了住院部,沒用工作證跟身份卡,不會留下記錄。

暫時還不到上班時間,鬱久霏靠在公共吊針區域的椅子上休息,手臂抬起來蓋住眼睛。

沈西聆在隔了一個位置的地方坐下:“看來玩家今晚都要開始輪班,估計接下來每一天都是這樣了。”

長時間熬夜連軸轉,身體跟心理雙重壓力,很快玩家就會陷入亞健康或者直接猝死,到時候隨便一個意外,玩家就成了器官產業鏈的資源。

鬱久霏放下手,往上坐了一點,長出一口氣:“有時候吧,我真不想做得太過分,但做人不能這麼不地道,一號、樓十一,你們說是不是?”

“你想乾什麼?”沈西聆沉默一會兒後問。

“還是那句話,我解決不了問題,但我可以解決提出問題的人,從今天開始,這家醫院鬨鬼了,不然怎麼有那麼多離奇死亡的金主爸爸呢?您們說是不是?”鬱久霏疲憊的臉上掛著充滿慈愛的笑容,眼裡閃著詭異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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