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媽媽束手無策,坐在杌子上發了會兒呆,時硯道:“廖媽媽,我去伺候了,六爺不吃就不吃吧。”
廖媽媽忙道:“我叫紅豆備些糕點,夜裡要是六爺餓了,你來小廚房取。”
匆忙應下一聲,時硯便走了。
看著冷菜,殷紅豆道:“翠微你熱一熱再吃。”
翠微早餓了,還熱什麼呀,端起自己的碗筷就吃。
廖媽媽也沒有胃口,便出了廚房,殷紅豆跟了出去,問道:“廖媽媽可知道那丫鬟最後怎麼樣了?”
眼神一滯,廖媽媽才反應過來,殷紅豆問的是二太太的丫鬟,她道:“人已經瘋了,送到莊子上看管,再不會鬨事兒了。”
雙眸微瞪,殷紅豆略感詫異,這就瘋了,看來虎口脫險,她當真嚇的不輕。
殷紅豆又問道:“若是不瘋,廖媽媽覺著大夫人該如何處置她?”
相處了這麼一段時間,廖媽媽很喜歡殷紅豆,而且這丫頭的賣身契也到了秦氏手裡,她也就沒太避諱著,直言道:“若是不瘋,勾.引主子,也該發賣或者打死。大夫人不過是看在二夫人的麵上,又念著侯府的名聲,才饒過她。”
不過動些歪心思就要被打死,殷紅豆心裡毛毛的,她問道:“若是該打死,主子可否能親自動手?”
廖媽媽道:“自然是能的,不過大夫人是長興侯府宗婦,自不會去乾這等丟份兒的事。你難道沒見過丫鬟受處置?那都是粗使的婆子們動的手。”
如此說來,傅慎時此舉……竟然還是合法行為,殷紅豆不死心又問:“廖媽媽,這可是依律來的?”
廖媽媽道:“自然是的,大業律法有載‘婢女辱罵主子,當處以絞刑’,便是死罪,何況那丫鬟那般冒犯六爺。”說罷,她嗔了殷紅豆一眼,道:“你這丫頭,怎麼這也記不清,仔細哪日犯了錯要吃苦頭的。”
殷紅豆燦笑道:“記是記得的,卻記不得這般清楚。廖媽媽倒是厲害,竟記得一字不差。”
廖媽媽笑而不語,她已經脫了奴籍,這些律法用不到她身上,不過從前要管束下人,規矩自然不能忘。
閒聊之間,廖媽媽心情好了些,殷紅豆去廚房做糕點以備不時之需的時候,她跟著一塊兒在廚房用了晚膳。
一邊忙活,殷紅豆一邊琢磨著傅慎時不吃飯的事,她想,傅六應該是覺得委屈吧。畢竟大夫人為了給二夫人做人情,輕易就放過了侮辱他的丫鬟,給二夫人留了臉麵。
殷紅豆不禁設想,若是大夫人知道丫鬟不僅勾.引傅慎時,還無意之間□□了傅六一番,不知大夫人會不會重重發落丫鬟,狠狠地打二太太和潘氏的臉,給兒子出氣。
到底是彆人的事,殷紅豆便沒有繼續多想,她總不可能去大夫人身邊多嘴告狀的。
小廚房的鍋裡還在燒著底湯,殷紅豆快速捏著餛飩餡兒,準備做一碗餛飩和一份沙糕。
餛飩的是魚肉餡兒的,新鮮打撈上來的清江鮰魚,走水路運到京城,侯府廚房采買的婆子清早去菜市買的,處理的乾乾淨淨。
片了肉,殷紅豆把魚肉剁成餡兒,等湯開了,便把餛飩扔下去煮。
翠微吃了晚飯,聞到底湯的香味忍不住湊過來,下巴磕在殷紅豆的肩頭,憨笑道:“紅豆……”
“放心,包了你的份兒,等我煮好了廖媽媽給六爺送了去,剩下的就是你的。”
緊緊地抱住殷紅豆的腰,翠微興高采烈道:“紅豆,謝謝你!”
吸著氣兒收腹,殷紅豆道:“翠微,你先放開我,腰都給你捏斷啦!”
慌忙鬆開,翠微肉嘟嘟的手在殷紅豆腰上比劃兩下,驚奇道:“紅豆,你這腰怎麼這麼這麼——細啊。”
抿笑不語,殷紅豆總不能說,因為她平日裡吃的算少的吧。
廖媽媽指著翠微這胖丫頭,笑得彎了腰。
沒一會兒餛飩就熟了,起了鍋,殷紅豆盛好了放在案盤上,廖媽媽卻道:“紅豆,要不你送去吧,我看你很得六爺心意,也許你送去他就肯吃了。”
咚的一聲,殷紅豆手裡的鍋鏟掉了,乾笑兩聲,她道:“怎麼可能,六爺今兒還要罰我呢,還是廖媽媽您去吧,六爺還是比較聽您的。”
“這不是沒罰麼?”廖媽媽又道:“我去叫了時硯過來問問。”
等時硯過來了,他一雙漆黑溫潤的眼睛盯著殷紅豆看了看,同廖媽媽道:“讓她去試試。”
翠微也說:“紅豆妹妹,你去試試。”
“……”
真的是……關鍵時刻賣的一手好隊友,殷紅豆欲哭無淚,她還猶自掙紮一句:“廖媽媽我……”
“快去快去。”端起案盤,廖媽媽送到殷紅豆手上,笑著催她。
“……那我、那我就去了。”
廚房中的三人同時點頭,目送她去。
殷紅豆還沒來得及做好英勇就義的準備,便去了傅慎時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