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有些感慨的道:“既然有了善果,那就彆隨意辜負。”
喬毓輕輕應了一聲,思緒不由自主的飄到了從前:她在李家醒來,什麼都不記得,青澀秀美的二娘,板著臉卻心善的王氏,風華正茂的蘇懷信和趙德言,還有繁華富麗的長安……
她禁不住歎口氣,末了,又忍不住笑了,伏在母親溫暖的懷裡,靜靜合上了眼睛。
帝後大婚那日,天氣極為晴朗。
大清早,常山王妃往後廚去安排過一乾事項,又往後院去瞧小妹梳妝好了沒有,哪知一進門,就見喬老夫人正笑眯眯的跟昭和公主說話,旁邊是歸置釵環的韓國夫人與孔蘊,隻是不見喬毓。
她心頭一跳,還當是出了什麼事,近前去問,卻聽喬老夫人道:“四娘還沒起呢,你先去忙彆的吧……”
常山王妃聽得頭疼,左右看了看,蹙眉道:“今天是她出嫁吧?這會兒了還不起?”
“她有身孕嘛,原本就辛苦,這幾日又忙,起的晚些怎麼了。”喬老夫人向來寵愛小女兒,忙不迭道:“阿瀾你不許凶她。”
昭和公主也道:“時辰還早呢,不急。”
你們心可真夠大的。
常山王妃頭更疼了,正待說句什麼,就見內侍簾幕一掀,喬毓穿著中衣,打著哈欠出來了。
喬老夫人還在這兒,又是大喜的日子,常山王妃還真不忍心再說什麼,先叫人送了早膳來,看著喬毓吃了,這才幫著她梳妝打扮。
雪膩的香粉塗抹過麵頰,烏色的黛筆勾勒過眉梢,再點胭脂,塗朱唇,額心一點正紅色的花鈿,著實豔色逼人。
喬毓少有這般鄭重著妝的時候,對著鏡子瞧了會兒,頗有些不自在:“是不是太豔了?”
“誰說的?”韓國夫人笑盈盈道:“很好看!”
昭和公主湊過去瞅了瞅,也讚道:“父皇一定會喜歡的!”
“他喜歡有個什麼用,”喬毓小聲嘀咕道:“到了洞房花燭,不還得老老實實的嗎。”
常山王妃的眼刀飛了過來,喬大錘立馬就老實了,端坐回去,一句話也不講。
喬老夫人忍著笑,走上前去,親自幫她梳起發髻,及到最後,忽的生出幾分淚意來:“出嫁之後,就是彆家的人了……”
喬毓最見不得老母親的眼淚,忙道:“阿娘,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姐姐時常回娘家,難道還是外人了嗎?”
“是阿娘說錯了,”喬老夫人破涕為笑,輕輕抱了抱她,道:“無論什麼時候,喬家的大門都向你敞開。”
喬毓原本還在勸母親不要哭,聽到此處,自己眼眶卻有些發酸,借著起身掩飾,向喬老夫人與常山王妃、衛國公夫人、昌武郡公夫人深深行了一禮:“我素日莽撞,又愛惹事,虧得你們包容,這會兒要走了,你們也能鬆一口氣……”
昌武郡公夫人笑道:“隻是聖上那兒又要提一口氣了。”
眾人聞言哄笑出聲,先前那抹傷懷隨之消失無蹤。
外邊禮樂之聲傳來,想是迎親的禮官們到了,常山王妃遞了金柄玉扇過去,又輕輕撫了撫小妹發絲。
“去吧。”她笑容溫柔。
喬毓應了一聲,最後拜彆母親、姐姐和二位嫂嫂,在女官們的陪同下,執扇掩麵,緩步出行。
皇帝著天子冠冕,凜然英俊,正在等候,皇太子與秦王、晉王侍立身後,似是聽到這邊動靜,齊齊轉頭去看。
喬毓原本還有些忐忑,瞧見這幾人在,一顆心忽然安穩下去,不由自主的想要漾出幾分笑意來。
皇帝眉目含笑,不等她走上前來,便主動迎了上去,幾位糾儀禦史似乎覺得有所不妥,沒等說什麼,就被皇太子給瞪回去了。
“跟我走吧。”皇帝神情斂和,目光溫煦,毫不掩飾自己的情誼:“我帶你回家去。”
這也是當初在大慈恩寺初見時,他對喬毓說過的話。
團扇遮麵,笑意卻還是從喬毓眉眼之中透出,她抿著嘴,輕輕應了聲:“好。”
皇帝看著她精心勾勒過的眉眼,越看越覺得喜愛,情難自抑之下,終於低下頭去,輕輕在她額間親了一下。
“阿毓,”他低笑道:“你沒有話要同我講嗎?”
喬大錘擔心道:“你沒有把我的花鈿弄掉吧?”
“……”皇帝:“沒有。”
“那就好。”喬大錘不解風情道:“那你再離我遠一點吧,大夏天的擠在一起,好熱。”
“……”皇帝額頭開出一朵十字小花:“喬大錘你是真心想嫁給我嗎?”
“唉,”喬毓道:“孩子都有了,還能怎麼著,湊合著過唄。”
皇帝陰著臉,靜靜對她進行死亡凝視。
喬毓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好啦好啦,快彆氣了,”她笑吟吟道:“我也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