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是連著一個月去那個漏風又漏雨的破馬棚與獵戶表哥幽會, 蔣淑宜一下子將柳守業甩腦後。
“太太,這個月遲了兩日。”還是身邊婆子最清醒。
“阿婆……”蔣淑宜真的有些不舍得結束這種刺激又驚險的日子,可最後出口的隻有這麼一聲。
“太太, 來日方長啊……”隻要不離開這小鎮,就可以有來日, 老爺去了京城,哪會舍得回來呢, 老爺不可能有彆的孩子, 最後還不是要將家業留給太太生的子孫, 隻要好好的守在小鎮上便好。
“是啊!”蔣淑宜笑笑。
她與婆子這一輩子是要糾葛一起了,也許婆子還會將這明晃晃的把柄告訴小小,讓小小用這把柄威脅她下半輩子。
到時,也許便是你死我活的場麵。
“我去給他報喜, 他膝下有三兒兩女,不會再找的……”婆子看出那粗魯獵戶對太太是上了心,長子長女也十多歲,再找一個貼心的也難啊, 除非不怕委屈了前頭五個孩子。
“嗯。”蔣淑宜取出柳守業在路上寄來的家書, 想著如何自然的報喜?
要不,就以寫周記的方式吧, 那這日子得向前一些, 其實也差不了多久,柳守業離家前的一夜, 就纏了她幾回, 說是舍不得,當時蔣淑宜很是賢惠的說,去京城可以找個可口的丫頭伺候著。
當時, 柳守業隻是笑笑。
蔣淑宜將周記的日子向前移半個月。
之後的日子,過得挺順的——
除了午後要指點一下學生們的針法,還要教阿兆和小小數學和英語,以及教阿東識字……唉,唯一不順心的是——阿婆病倒了。
“阿婆,還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請縣城的大夫過來再開個方子?”蔣淑宜一開始便請了縣城的大夫過來,還有取藥熬藥都是小小的事,她為了避閒,沒有插手。
“還是老樣子,是當年逃難時,傷了根本……”婆子靠著床頭,語氣很是平和,如果不是一病倒,太太便讓小小去縣城請大夫,如果不是大夫直接說她就這一兩年的事了,她也許還會懷疑太太,以為是太太向自己下手呢。
可回頭一想,自己是太太的最大助力,太太目前還是離不開自己的,太太是聰明人,還懷著孩子呢,不會這個時候出手。
“好好養著,彆多思多慮。”蔣淑宜搭脈細細一診,歎道。
“是。”婆子卻在發愁小小的婚事,在想要不要讓她嫁給那獵戶的長子?
打小一起長大,能不能和睦一輩子啊?
她也問過小小,小小沒開竅呢,說一輩子不嫁人。
……
柳守業這一去,除了兩月一封信,彆的再也沒什麼,便是聽說她又懷上,也不過給取了一男一女兩個名字。
“你是想回京城嗎?”婆子看著太太越發大的肚子,問道,撒出去的鷹是回不來了。
“要改朝換代了,京城不安全……”蔣淑宜在她耳邊輕輕的道。
“是啊是啊,還是小鎮安全……太太,我想讓小小嫁給吳長庚……先訂婚,到了十六歲成親。”吳長庚是獵戶表哥的長子,獵戶表哥也有名字的,吳有田。
“你決定便行。”蔣淑宜點頭,未來幾十年都不大安穩,吳長庚雖說是上過幾年學,可那一手打獵養羊的本事像他爹。
“等你生下這個孩子,再辦。”婆子現在說說話也費勁。
“這些年,阿婆你幫我良多,可我除了吃喝,沒多少錢財,嫁妝中隻有那五畝地還在,就轉給小小當嫁妝了吧。”蔣淑宜覺得對不住婆子對自己的付出。
“這如何使得。”婆子驚道,太太在吃食上向來大方,肉啊蛋啊海鮮也是經常買的,手頭沒有積蓄。
“使得使得。”蔣淑宜也不是傻大方,現在還是免稅,到了民國就要上交田稅,那簿地成了雞肋般的存在。
……
1906年8月
“還沒生……”婆子也為蔣淑宜發愁呢,快到了懷孕十月。
“放心,上個月就給學生們放假,直接放到了年底,對外頭,也說已經生了,就是我傷了身子,孩子也弱,不好見外人……”蔣淑宜也不想將這把柄明晃晃的對向外人啊,會被人說嘴一輩子的。
“可……”阿兆和小小都是大孩子了,無意間說漏嘴也是有的。
“表哥下午就接阿兆和旭東還有小小上山去打獵,沒有一周是回不來的。”蔣淑宜笑了笑。
“藥,備齊了吧。”婆子還是不放心,這幾天不生,隻能用藥,已經到十個月了,再久便說不過去了。
“嗯。”當初怕有這一遭,蔣淑宜懷孕初期早早便買了很多中藥,可以給自己配一副催產藥。
這年頭,早夭孩子多,女人生產又是鬼門關,表哥也是不同意她那麼乾的。
蔣淑宜自己也是個惜命的,無法對自己下重手啊。
“我這身子也幫不上你的忙……”婆子是可以不喝藥了,可沒多少力氣,乾不得重活,不中用了。
“都有安排。”三門冰箱內的食物都做熟了,又是恒溫狀態……就是不敢叫產婆,阿婆又不能受累,隻能自己接生。
……
也許是孩子知道親娘憂慮,當晚就發動了,蔣淑宜是半點聲響也不敢出,狠狠咬住帕子。
還好是第二胎,前後不過三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