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娘家的名義給自己買個丫頭,是用在逃荒的日子。可白嬤嬤一見柳兒就皺眉,向她要了過去教導一二。
“真的。我爹爹是打獵的,我會幾下子。”柳兒越說越低,她爹是很有本事的獵戶,三年前上山就再沒有下來過,聽說是屍骨無存,可是她在心底盼著爹爹還活著。
“……”見柳兒有些低落,劉樂樂也沉默下來,她這一輩子的起點太低了,為了活到壽終正寢,她淪落為小屁孩的童養媳,說起來有兩個金手指,可一時半刻也用不上。
“奶奶,看到城門了。”樂天派的柳兒一個轉身就又興致勃勃|起來。
“到了啊,你取三文錢,給李師傅吧。”劉樂樂將腰間的碧色荷包解下,遞給柳兒。
“好的。奶奶。”柳兒撂起深色的布簾子,坐在李師傅身邊,興致勃勃的東張西望。
李七煜在兩年前便到了清定縣的丘山書院寄讀。
丘山書院是附近幾個縣裡最大最好的一家私辦書院,有初級班,中級班,高級班。
初級班是招剛剛開蒙的八、九歲男孩,高級班是招童生與秀才,中級班的學生最多,李七煜便是在中級班。
交了三文錢,驢車順利進城,李師傅熟練的拐到文一路,約莫行了兩刻鐘便到了丘山書院的大門,不過,像劉樂樂這類學子家屬有個後門可進。
後門沒有設門房,柳兒下車敲了幾下門,便有一個六、七歲的童子過來開門,劉樂樂沒有給賞錢,給了塊綠豆糕,在童子耳邊輕輕說了聲,童子點了點頭,規規矩矩的行禮,退下向前院行去。
書院這般大小的童子有十來位,他們是貧窮人家的孩子,想念書卻交不起束修,便送過來邊乾活邊開蒙。
這一回,有了柳兒,李師傅便沒有動手搬行李包裹,見柳兒背上背一個,右手掛一個,左手也掛一個,懷裡還抱著一個,就搬空了車,暗暗點頭,這個粗野丫頭還是有點用處的。
“劉丫頭,明天午時過來接。”李師傅依舊這樣叫喚劉樂樂。
“李師傅,少喝點酒。”劉樂樂忙叮囑一句。李師傅是去住客棧通鋪。
李師傅沒有應聲,便趕著驢車走了。
“奶奶。是哪一間屋?”書院宿舍是一排排的平房,好在有號碼。
“貳零壹捌號。”話說出口,才想起這丫頭是個不識字的,便加了句:“還在前頭。”劉樂樂在古代少女中算長得高的,不過十二歲已經有一米六左右。
可柳兒卻比她還高出半個頭,她又能吃,以後一米七是妥妥的。
柳兒也說自己長得像她爹爹,又是從小吃肉長大的。
劉樂樂就看中了柳兒長得高,力氣大,膽子也不小,做不了細活沒有關係,到時候有個幫手就行。
“到了,就在那裡。”劉樂樂道。
“奶奶,門鎖著呢。”柳兒道。
“我有鑰匙呢。”劉樂樂掏出鑰匙開了鎖,讓柳兒將包裹一一放在屋內唯一的圓桌上。
這間房子不過三十來平,卻被劉樂樂分成內室兼書房,客堂兼飯廳。
“柳兒,後麵有井,你先去打桶水過來。”自己將自製的被套子與被單子、枕套與枕巾統統拆下,又將乾淨的換上。
等柳兒打井水過來,就開始在小爐子上用煤炭熬老鴨湯。
柳兒將換下來的被套子被單子、枕套枕巾放入木盆,端起,空出一手將剛剛用過的水桶也帶上,去井邊清洗。
等鴨湯的香味熬出來時,李七煜也下學回來,十三歲的少年嫩得如同青蔥,見了樂樂,黑漆漆的漂亮雙眸一亮,嘴角上揚:“樂樂,你來啦?”
“七七,去洗手,我給你舀湯。”剛剛還覺得當小屁孩童養媳覺得委屈,可一見漂亮少年,劉樂樂便不由的發自內心的高興。
“哦。”李七煜洗了手,又喝了半碗濃湯,才道:“樂樂,你幫我洗個頭吧。”倆人雖然已成親,可是沒有圓房之前,是分床睡覺的,隻有樂樂幫他通發洗頭時最親近。
“好。你要不要吃幾塊鴨肉,墊墊肚子。”劉樂樂去內室取木梳子。
“下午用了兩塊點心,還不餓。我去開水房提熱水。”劉七煜搖頭,接著起身。
給李七煜通發時,劉樂樂說起自家兩個哥哥的婚事。
“日子訂在什麼時候?”李七煜閉上明亮的雙眸,睫毛濃密且纖長,翹起來如同小扇子般。
“還沒有訂呢?爹娘不是很高興。”劉樂樂在心底歎氣,也許是自己之前辦的事讓二哥、三哥下不了台吧,他們都隻看中女方的嫁妝,不去管女方是不是有明顯缺陷?
唉,當年李家給她的聘禮中放了五十兩銀子,她開口留下三十兩,幫著家裡起了一套青磚瓦房,說:給兩個哥哥娶親用。
聽娘哭訴,二哥相中的女方臉上有個胎記,不過陪嫁十畝良田,三哥相中的女方是長短腳,陪嫁縣城一間店鋪。
“怎麼了?”李七煜懶洋洋的問了句。他並不關心劉家,他隻關心樂樂。
“爹娘相中的哥哥們不喜歡,哥哥們相中的爹娘不喜歡,還沒有定哪家呢?”劉樂樂沒有細說,隻是一句帶過。
“還是咱們好。早早就定下了。”說著,李七煜伸手握住正在幫自己通發的小妻子的小手。
有時候,他恨不得樂樂快快長大,快快及笄。
卻不覺得自己也還小呢。
劉樂樂笑而不言。
古人講究女子含蓄。
……
最終,父母是強不過子女的,劉樂樂的哥哥們勝出。兩位哥哥同時成親,日子定在今年秋收後。
同時,四姐喜喜的親事也定了下來,是縣城一個捕快,是二十出頭的二婚頭,原配三年前難產而亡,留下一對兒女,女兒五歲,兒子三歲,正缺少一個後娘。
成親日子也定下了,在明年的開春。
劉樂樂挺不解的,他們可以有彆的選擇,更好的選擇。
她回娘家時,也是這樣子問他們,他們表達或直接或含蓄,可那意思大同小異——小時候餓怕了,不想自己的子女也要過自己那樣子的窮日子。
劉樂樂沉默了,又開始嘀咕自己的金手指無用……過後,又想:這樣也好,到時候互相之間有個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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