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楠安縣,李宅後院,東廂房
劉樂樂大半身子泡在木桶裡,頭微微後仰,露出圓潤且白皙的肩膀,與修長且優美的脖頸,身後坐著膀大且腰圓的柳兒。
柳兒果真長得高大又壯實,不過幫著少奶奶洗頭的手法,還是熟練又利索。
對這一點,劉樂樂還是十分服氣白嬤嬤,隻要不是朽木就能被她雕出模樣來。
如她,如柳兒。
“少奶奶,可以了吧?我給你衝洗掉了?”柳兒寶貝般的捧著劉樂樂長及臀部的烏黑長發,接著又加了句:“白嬤嬤給的香胰子真好聞,今年我也要做些。”
“哦。白嬤嬤讓你認她當乾媽,你乾嘛不同意啊?”白嬤嬤大部分時間還是喜歡呆在位於劉家莊的老宅,婆婆也會過去看看那剩下五十來畝的良田。
李家每年吃新米、留新米、賣舊米的習慣還是保留著。
“在白嬤嬤身邊我不自在,我還是喜歡找李師傅學上幾招,李師傅誇我天份平平,好在有一把力氣。”柳兒喜動不喜靜。
少奶奶也不拘著她,隻要乾了自己能乾的粗活重活,彆的時間她可以自己安排。
就像現在給少奶奶洗頭,也是自己想與少奶奶說說話才主動過來,平常都是少奶奶自己洗,少爺是少奶奶來洗。
“隨你,你想乾什麼?隻要不損害李家就行。損害到了李家,我也不打你,就讓牙婆過來帶走你……”李樂樂不忘半真半假的敲打一番。
“知道,少奶奶,彆賣了我。”柳兒又不傻,彆家的丫頭過得是什麼日子,她又不是不知道,就比如說隔壁的史家吧。
史家老爺是典史,史家沒有妾,那家的丫頭即要像老婆子般從早忙到晚,晚間又要給老爺當通房,事後還得在史太太的眼皮子底下乖乖喝湯藥。
白嬤嬤說這種湯藥十分傷身子,喝上幾年,身子就會敗壞,以後生娃娃也懷不上,是在作孽。
白嬤嬤懂得真多,可惜她不愛學這些,好在有少奶奶,白嬤嬤說少奶奶聰明,任何活上手都快,可惜成了主子,不然就……那未說出口的意思——
她明白,就是收義女防老。
白嬤嬤早就是自由身,不過說好了的,她在李家養老。
這天,劉母帶著一藍子時令菜過來,見過了親家母,見親家母借故去了隔壁,隔壁那一邊布置成兩個書房,一個是李七煜的,一個是李主簿的,門房住著李師傅。
李家本來隻有一個小院子,後來李老爺得了主薄的差事,便又買了隔壁同樣大小的小院子,在中間的牆角開了一個月亮門,兩邊都種著觀賞花卉,一邊當後院,一邊當前院。
婆婆一走,劉家母女便自由的說說話。
“五妞啊,下月就及笄。你婆婆是如何安排的?”劉母是指圓房之事。
當年,是李家給的聘禮多,光是現銀便是五十兩,彆的物件一加,足足有百兩。
小閨女做主,留下三十兩現銀,用碳筆畫了一張圖,她說三十兩銀子就給家裡起三間並排的青磚平房。
二哥三哥各一間,有了新房,他們的親事就會送上門來,爹娘住中間一間,不能為了子孫而委屈了老人。
那三間平房,雖是相連的,可又是獨立的。
每一間裡頭都是一暗一明,是用青磚砌牆,瓦片加頂,前麵的灶間與後麵的毛房都是土坯砌牆,毛草加頂。
如今孫子孫女都有了,可那房子還是嶄新的。
如今這日子過的,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兩個兒媳婦的手藝挺好的,每個月光是做帕子與荷包,就能賣一二兩,她們自己留一半,給她這個婆婆一半。
雖說洗衣、做飯、養孩子都不大沾手,可是她們給銀子時就說過可以請個婆子幫忙,可是她哪會同意啊?好日子才過幾天啊。
劉樂樂笑了笑,道:“婆婆急著抱孫子,年初就說,及笄當夜就圓房。”她一點也不害羞。
還有,要不是她到了年初才來月事,婆婆一定會安排他們提前圓房的。
婆婆抱孫那心急的,讓人汗顏。
因此,她要避孕,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喝湯藥,好在她來自信息爆炸的年代,還是知道一些避孕的法子。
“那怎麼安排的?”劉母急問,兩年前,四妞出嫁可熱鬨,雖說女婿是續娶。
可親家很是十分重視,如今四妞也添了一個兒子,她目前唯一擔心就是小閨女,覺得虧欠了她。
可不能沒聲沒息的入了洞房,不吉利。
“與成婚一樣一樣的,婆婆給訂了喜服,紅燭。李家很講究這些。要個好照頭。”劉樂樂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這是你二哥給的。彆瞧隻是木頭的,裡頭可以放下一張小額銀票,這是你爹給打的,雖隻是銀的,可裡頭是實心的……這是三哥給……這是你三嫂給你的生子方子,你現在就可以開始喝……李家是幾代單傳的,你就早些懷上,小姑爺又是個考秀才的讀書人,生了兒子就不怕……”劉母將家裡人的生辰禮一一擺開,低低的說明個個用途。
“好。”劉樂樂一一接受,將那所謂的生子方子收了起來,她可是想著要好好避孕的呢,才十五歲的少女,才不想這樣早受生產之苦呢。
……
婆婆十分重視兒子兒媳的圓房,安排在老宅,還讓老和尚算了算宜添丁的好時辰。
又讓李七煜向書院請了一個月長的新婚假。
而李七煜欣然接受,沒有一點點身為備考生的自覺。
明年他可是要下場參加童試,其實他早兩年就可以下場,可是院長先生壓著他,想讓他多讀兩年書,希望能考進頭幾名,到時候就是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