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1 / 2)

第21章

鐘樹鴻給周惠竹擦藥, 兩人相顧無言,心情都不平靜。

最終還是周惠竹沉不住氣, “樹鴻, 我堂姐回來了,我們該怎麼辦啊?”

鐘樹鴻揉了揉額頭,也覺得現在的情況甚是棘手。

他有些埋怨自己,當年怎麼不仔細地查一查呢。如果他仔細一點, 大約就能將她解救出來, 也不至於讓她在泥沼裡掙紮了那麼多年。

“你確定在這時候問這個?隔壁那攤子事還沒解決呢,如果你沒事了, 我就過去看看。”

周惠竹心裡堵得慌,她問那問題,並不是一定就要聽到他的答案,隻是她現在心很慌,很想讓他安慰自己兩句。但鐘樹鴻顯然也正心煩著, 沒那個心情。

李桂香打人的事隻能不了了之。

多數人都有點誰弱誰有理的心理, 畢竟周惠蘭周惠竹兩姐妹站在一起, 相形之下周惠蘭真的太可憐了,更彆提周徽嵐剛才的述說所暴露的真相極有可能周惠竹如今享有的一切是她二哥周海用手段替她謀來的。

徐秋蘭氣,如果最後證明這事是個誤會,她的兒子女兒都是清楚的,這幾巴掌也是白挨了, 難不成還能從李桂香身上討回來不成?

“惠蘭, 接下來你想怎麼做?”三太爺問。

“剛才周海說了, 他問心無愧,如果有證據可以報警將他繩之於法,可見他並不怕報警,那就如他所願,報公安吧。”

反正她光腳的不是怕穿鞋的,周海坐擁全縣最大的建築隊,好歹也是儀水縣的名人,甚至因為與鐘樹鴻連襟的關係,在市裡都小有名氣。

“大哥,一定要報警嗎”周永福問,“已經請了三太爺三伯爺五叔公等人過來主持公道了,這就足夠了吧?”

“總得弄清楚裡麵的是非曲折的。”

此時鐘樹鴻走了過來,“不能報警。”

“妹夫,我無所謂的,隨她願意。”

你還說?鐘樹鴻瞪他,個沒腦子的。

看著兩人,鐘樹鴻頭疼,他一下子從旁觀者牽扯進去了,可是他心裡也明白,雙方都與他關係頗深,他注定不能置身事外的。

“我是一定要報警的。”周徽嵐很認真地對他說。

“還是彆報警了吧,就算為了國棟和思恬。”鐘樹鴻溫言說道。

公安一來,影響擴大,他的職務敏感,這事一鬨大,不僅對家裡的四個孩子都會產生影響,還有他的工作,多少都會受到影響的。

周徽嵐問他,“那我呢?我十八年吃的苦受的罪誰來替我討回?”

“你要是相信我,這事就交給我來辦。我一定會為你爭取到一個滿意的結果的。”在鐘樹鴻看來,已經發生的事經過的事再去計較,意義不大,人最重要的是往前看不是嗎?與其杠這口氣,倒不如替自己爭取儘可能大的利益,保障自己的未來,要知道她年紀也不小了,還有她爸媽也是,正該多為他們自己打算的時候。

她沒想到,十來年的仕途生涯,褪去了鐘樹鴻部隊正直的氣質,如今滿身都是政客的氣息。

周徽嵐輕聲問他,“你知道什麼樣的結果能讓我滿意嗎?”

鐘樹鴻看著她。

周徽嵐指著周海,“我想要善惡有報,那要讓他得到應有的法律的製裁。”

周海看了她一眼,心裡嗤笑,他說了不怕報警就是不怕,她還以為他是誑她的不成?他打聽過了,當初和他接觸過的人都已經死絕了,公安來了也拿他沒辦法。

“你覺得你能做得到嗎?”

試探她?周徽嵐挑眉,“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呢?”

“那你就試吧。”她對他應該是有怨的吧?鐘樹鴻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來了,他攔不住,索性就不攔了,省得越攔越逆反。他重新坐下,仔細地思索如何處理如何收尾。

早在將三太爺請來的時候,周徽嵐就讓周父叫人去縣裡報案將公安請來了。

沒多久,公安就到了。這次來了兩位公安,一位四十多姓嚴,一位三十多姓陳,他們是騎著自行車來的。

嚴公安一來就問,“你們誰報的警?”

“我報的警,我控告周海涉嫌買賣婦女人口。”

周徽嵐拿出西省慶南市時局長給她的身份證明遞給公安,上麵寫了她被拐賣在大坳村十八年的經曆,還蓋了慶南公安局的章,以便她可以乘坐交通工具。此時也算是一種佐證了。

雙方當事人都在,兩位公安拿出紙筆,示意她可以說了。

周徽嵐一愣,這麼簡陋的嗎?她還以為做筆錄得像後世一樣去派出所呢。

不過她很快就回過神來了,她整理了一下,就說道,“事情要追溯到十八年前,當時我丈夫意外受傷,收到部隊電報,我堂哥陪我一起去部隊探親。到了粵省當天,吃了晚飯就覺得好困,當時我人迷迷糊糊的。隻感覺到自己被人拖著走,似乎還聽到了什麼‘這當哥的真狠心連妹妹都舍得賣給人販子’之類的話。”

周海很肯定她說謊了,因為他壓根就沒和人販子直接接觸。想不到他這個堂妹心機還挺重,偏偏他又不能反駁。

但徐秋蘭可以,她在周惠竹的提醒下,站了起來,“你剛才並沒有這樣說。”

周徽嵐翻了個白眼,“年代久遠,一時忘了,剛想起來。”

“公安,你們不能相信她的話,因為她和我們一家子現在有利益衝突。她失蹤十八年,丈夫續娶了,娶的人正是我的女兒。她現在回來了,想要回丈夫兒子,可不就得誣陷我兒子嘛。”

周徽嵐輕笑,“公安您瞧,我前腳一失蹤,後腿他妹妹就鳩占鵲巢,他周海的動機是不是明擺著嘛。”

兩位公安對視一眼,雙方之間有利益糾葛和仇怨,那麼一些主觀性的證言不可取信。

周徽嵐想了想,提醒道,“其實你們可以按時間順序來看,這個是詭辯不了的。”

周徽嵐所說的這點被記錄在案,徐秋蘭氣悶。

“除此之外,還有彆的證據嗎?”

“有,有一封信。”李桂蘭連忙進屋,將當年周海帶回來的那封信拿出來。

“你當初說你是被駱峰打暈的,這個大家周家內部的人都知道,都可以作證。惠蘭的遭遇說明了你在說謊,你為什麼會說謊,為了掩蓋你的罪行嗎?”周永善指出他前後矛盾的點。

周海腦子迅速地轉動著,“其實我沒看到打暈我的人,但誰醒來後看到這樣一封信,都會以為動手的人是駱峰吧?這話不對,是我想當然了,我在此道歉。”

“剛才惠蘭侄女不是說筆跡鑒定嗎?這封信搞不好就是周海本人寫的,讓他去做一下筆跡鑒定唄。如果鑒定出來是他,那就沒跑了。”旁邊的兄台又在提醒了。

嚴公安有點意外,“你們還知道筆跡鑒定?刑偵中確實有這項手段,但是是在去年才成立的中國刑事警察學院有教學。很可惜的是,我市並沒有相應的人才和資質的鑒定機構,隻有京市才有。不過立案了,我們也會將它送檢的,可能需要的時間有點長。”

周徽嵐一直留意周海的表情,提起這封信,他太過平靜了,即使提起筆跡鑒定,他都是一副無關痛癢的模樣,顯然並不害怕這個。那麼這封信很有可能並不是他寫的,而是他請人代寫的。

但有一點漏洞,正如她剛才說過的,人販子可不會知道駱峰,更不會以為原主與駱峰有什麼,寫出那封信的人肯定是熟人。周徽嵐提出這點。

兩位公安也認可這個觀點,看向周海的眼神就帶了質疑。

“惠蘭堂妹,為了你自己的利益,你也會說謊的。”周海開始反擊,“或許這封信不是你寫的,但可以是駱峰寫的,後續你被賣你的遭遇也是駱峰所為。你們倆私奔之後,因為某些原因,他將你給賣了。而你回來之後,想奪回自己的丈夫,可不就得汙蔑我嗎?”

“那彙款的事你怎麼說?”

周徽嵐又將她在大坳村的生活簡略地複述了一遍,重點是楊建平每隔三五年會收到一筆匿名彙款的事。對方彙款的目的,是用錢勾起楊家一家子的貪婪,加上那句讓他和我好好過日子的話,暗示意味已經很足了。對方就是想讓楊家看緊了我,讓我不能回來,為了保證楊家看人的力度,他更是三五年就打一筆款過去。

嚴公安暗暗點頭,雖是猜測,卻也符合情理。

周海在一旁涼涼地道,“誰知道你是不是將駱峰得罪狠了,讓他下了狠心要弄你?”

周徽嵐氣笑了,隨後她拿出一張張的彙款以及顧嘉拍過來的電報,證明自己所言不虛,顧嘉的電報上有一些調查結果,可以作為輔助資料。

發黃的彙款單,最早的那張甚至字跡都開始模糊了。

“對方一共讓人給姓楊的彙了四次款,他很謹慎,每次找的人都不同,彙款的地點也不一樣。最早可以追溯到1970年,彙出的地點在福州。”她取出其中一張,遞過去給兩位公安。

嚴公安接過,從日期上辨認,上麵確實寫著1970年,兩人仔細看過之後仔細收了起來。

“這一年,隻需查一查周海有沒有去福州,或者福州附近的城市。”

“永福,七零年那年,你家老二確實出了一趟遠門,去的是哪裡來著?”五叔公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