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喜歡上一個人,其實很容易。
頭發的長短,唇瓣的色澤,牙齒的排列,眼睛的形狀,嗓音氣息...都有可能成為萬般著迷,千般淪陷的禍源。
同樣,要想對一個人徹底失望,也並非想象中那麼難。
可能隻是一句話,也可能隻是一個眼神,一個小小的舉動都有可能讓原本光芒萬丈的Ta瞬間跌落神壇。
桑渴迷戀裴行端這麼多年,被他欺負到自閉過,也被他的溫柔深陷過,每次她想放棄最後都失敗,原因無他,她喜歡裴行端那張好看的臉,迷人的桃花眼。
幼時磕磕絆絆,好看的少年總是那樣矜貴且耀眼。
人群裡一晃一笑,總是她視線觸及的焦點。
隻要是他,桑渴的眼睛就移不開了。
且她生來便貪慕這樣的存在,她像是一根風箏線,總是能被裴行端來來去去,放遠了再拉回來,總是在他掌心間,飛不出去,斷不了線。
但即便桑渴比任何人都要勇敢,可惜她勇敢過了頭,勇敢錯了時間,也勇敢錯了人。
那天,決裂的戲碼比桑渴想象中的還要突然以及狗血,以至於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細枝末節的東西,她已經不願意再提及了,就連回憶都是斷了片的。
或許是某種名為羞恥的情緒,隨著閱曆,年紀的增長積累到了不得不迸裂的地步,又或許是她真的不喜歡了,她受夠了。
印象最深最忘不掉的,不過是泳池裡桃紅色泳裝的女孩子,驕傲挺拔的胸脯,長長的腿,再來便是少年人精悍的軀乾,她那樣貪戀的臉,水花四濺。
推搡,卑劣,嚎啕間。
少年眼神冰冷:“跟她道歉!”
而她哭著對他對說:“你放過我吧,我不喜歡你了。”
*
桑渴那天飯都沒吃,匆匆跑到體遊館,換來的卻是裴行端冷冰冰的一句:“桑渴,你遲到了。”
他渾身上下乾乾淨淨,一滴水都沒有,裹著毛巾。
麵容陰沉地似暴雨天,黑雲壓城般昏暗暗的天色,仿佛下一刻就要怒氣傾盆一樣。
裴行端從來都自詡不是什麼道德意義上的好人,他盲目他自大,目中無人總是以自我為中心。
他小時候吃過太多的苦,顧慮太多,性
格扭曲,不知道怎麼去愛人,更不知道怎麼去對待在乎的東西。
他野蠻成長,即便如此,有一點他卻知道,那就桑渴隻要哭了,他整個人都是要崩潰的。
夜裡輾轉反側,隻要想起桑渴,他就連脊背骨頭都會有烙印感,會疼。
‘了’字剛落,裁判應聲發出號令,賽道上選手鯉魚打挺,獨獨中間賽道那兒缺了一位。
分明就拚死拚活地趕上了,但是裴行端說她遲到,那就是遲到。
裴行端盯著桑渴,桑渴的視線則落到泳池,裡麵的少年個個賣力衝刺,張駿也在裡麵,桑渴下意識捏緊了書包帶子,再看向裴行端時,裴行端又邪性乎乎地問:“好看嗎?”
要不要我現在當著你的麵全/脫了,你愛怎麼看怎麼看,一次看個夠。
桑渴被他的目光嚇到,本能地瑟縮朝後退了半步,不停搖頭。
裴行端見她躲閃,頓時就火氣衝腦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來回看了一眼她身後的楊培東,再落在她泛紅的耳根,陰森森病態地笑著:“桑渴。”
“要我說多少遍。”
“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上趕著要我罵你,是嗎?”
桑渴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明明趕上了,為什麼還要被他這樣平白無故地說。
楊培東的神色也不自在,作為狀況外的第三者,他也沒想到裴行端會為了等桑渴,就連賽道摸都沒摸。
他也是鬼迷心竅,想跟桑渴一起過來,路上看看她,理由無他,他就是著了迷的想看看她。
結果桑渴為了停下跟他說話,沒趕上專線的旅遊公交,就差了一點,車子在他們眼前駛過。
下一班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最後他們換了不是直達的5路,下了車一路跑過來,氣喘籲籲。
明明趕上了,但。
楊培東想解釋,但是氣氛有些膠著,他插不進話。
桑渴有些害怕裴行端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情緒,她儘量小聲,目光軟軟地辯解說:“我,我趕上了。”
裴行端像是聽見什麼笑話似的,輕易一哂:“趕上什麼,是趕上被我捉奸在床還是在洗鴛鴦浴啊,你那天怎麼答應我的。”
“桑渴。”
“你又騙我。”
他總是這樣蠻不講理,言辭激烈。
周
圍有很多人,他們還是學生,他在說什麼胡話。桑渴啞然,本能又在掙紮,隻覺得他像陌生人,難受皺了臉
“好,好疼。你快鬆開我。”
裴行端跟沒聽見似的,力道直接又加重了三分。
*
穿著桃粉色泳衣的許慧剛一出現,正好就看見這副場麵,又是陰魂不散的桑渴。
她的表情一瞬間流露出厭惡,緊接著立刻掩飾掉,重新換上膩人的微笑,踏著小碎步靠近。
“裴行端,我還在水裡到處找你呢。”她滿麵笑容還有點透著嬌羞,故意挺了挺胸。
若不是這聲嚶嚀,裴行端都快忘了也把她叫過來了。
許慧的到來讓桑渴原本慌張的心思變得更加戒備無措。
裴行端忽然就聞聲鬆開了桑渴,桑渴脫離他的桎梏,牽扯的力道退去,她出於慣性,冷不丁朝後退了好幾步,左手攀上捏紅的右手手腕,目光落在許慧胸前的兩團。
楊培東就站在她身後,桑渴一邊看一邊還無意識地朝後麵靠了靠。
本是無心的舉動,但是落在裴行端眼中,就又千回百轉地染上了彆樣惡劣的揣度還有深意。
瞬間他手腕處的青筋都橫出來了,但是他在忍,五秒鐘後他硬生生是忍住了,緊接著他轉過身,有些意味不明地問許慧:“你怎麼才來。”
目光似有若無在看桑渴的反應,所幸她仍是那副吃味的樣子,就連掩飾都不會。
裴行端模樣深深淺淺的是似笑非笑,一隻手順勢搭上許慧的腰,近距離湊到她耳邊,“看不見你,我都沒心思比賽了。”
跟剛才麵對桑渴時的悍色截然不同,就連語氣都變得緩和繾綣。
但這話分明就是故意說給桑渴聽的,隻是可惜——
桑渴聽不清,她隻是慘慘盯著,盯著裴行端攬住她腰的動作,目光像是黏在了上麵。
*
沒有比賽,許慧還換好了泳衣。
桑渴直直盯著她胸脯的兩團,以及一雙好看的長腿,裴行端就站在她身側,桑渴看了一會,有點想走,她想回家。
但裴行端絕對不會將她放走,他一麵輕易扯住桑渴的書包,一麵笑著對楊培東說:“東子,咱倆有段時間沒一起遊了吧。”
楊培東雖然心下惴惴,有點不安,但還是連連說
對。
桑渴最後還是被逼著留下了。
許慧嘗試漂浮,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初學者,她對於自己身體能漂浮在水麵不會沉下去而感到十分新奇,以至於不停地嬌呼,模樣嗲嗲。
桑渴默默坐在岸邊的空地上,在許慧身旁兩米左右的距離開外,悄悄打量著她,打量著她的一雙長腿,胸前鼓鼓囊囊的兩團,濕濡的發梢鬢角。
桑渴的耳朵還沒好全,不能下水,隻能乾巴巴地看著,而且她也沒有帶泳衣。
她對於許慧,是那種小姑娘最最本能的羨慕,且這天許慧穿的是泳衣,就更加劇了桑渴視覺上的衝擊感。
但同樣,桑渴不是什麼聖人,她也會妒忌,會本能地妒忌她跟裴行端站在一起。
但是除了這兩種情緒,她從未對她生出其他任何帶有負麵討厭意義上的感覺。
腦海中不停浮現的,不過是裴行端剛才那句帶著笑意的“看好她。”
許慧裝模作樣玩了一會,想等一會裴行端過來教她遊泳。
“你叫桑渴是吧。”突然,許慧停下了撥弄水花,雙手攀住岸邊,對桑渴說。
桑渴看著她豔紅色的嘴唇,一瞬間錯愕,緊接著禮貌點頭。
“你從小就是這麼一副柔柔弱弱,總是能激起人保護欲的模樣是嗎?”
這地方人不多,區域內就她們兩個。許慧跟平日裡善解人意的乖乖女模樣大相徑庭,突然就言辭犀利起來。
她們已經挨得很近了,許慧說完,從池子裡慢悠悠站起來,桑渴隨著她的動作抬起頭,有些不解的看向她,她還渾然不覺危險。
“知道嗎,裴行端說他喜歡我。”許慧居高臨下,看著桑渴,口吻輕快得意。
桑渴聽見後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了然認命似的,輕輕點頭,她知道。
“他還說,他遲早會跟我上床。”許慧皺眉,接著說。
即便這樣的念頭桑渴已經暗暗想過無數次,但是從許慧的嘴巴裡說出來,桑渴還是會覺得心臟像是被刀剜了一塊。
她雖然難受,手拉扯衣擺,但還是點頭。
許慧被桑渴這副不知是裝傻還是真無邪的樣子給激怒了,她走上岸,朝桑渴身前走了半步:“裴行端跟我說你就是個小婊/子,上趕著倒貼我還不信,現在一
看,還真是。”
桑渴聽見這話,不可思議睜大了雙眼,她忽然就急了:“我不是。”
許慧站在岸上,聲音沉下去:“你是。”
“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倆是戀人關係,就隻有你,不要臉的小賤.人,成天在他麵前晃來晃去!”
戀人,關係。
桑渴腦子裡轟的一聲。
“桑渴,我跟她不是情侶。”那夜的話,喃喃尤在耳。
“小婊/子。”
“裴行端跟我說你就是個小婊/子。”
桑渴突然,腦子裡某根弦,像是斷了,她猛地站起來,激烈反駁:“我不是!”
不料下一秒,許慧像是從不遠處看見了什麼,腳一滑,直直朝後麵一仰。
“噗通,嘩——”
變故來的太快,桑渴瞬間懵了,本能用手去抓她,但是來不及,許慧整個人後腦朝下,在水域裡麵不斷撲騰。
她角度時機都掐的很準,確保跌落的瞬間能被裴行端看清楚。
一米深的水池,她在裡麵撲棱半天,最後終於被人抱了上來,緊接著瘋狂咳嗽。
桑渴目睹了裴行端跳下水,再將她抱上來的全過程。她們靠得好近,許慧的身體直接就黏在裴行端身上。
桑渴愣愣的,然後冷不丁撞上上岸後,裴行端一雙陰沉沉的眼,她嚇得啪地一屁股坐到濕滑地麵。
許慧在地麵上緩過勁了,吐出一大口池水,指著桑渴:“為什麼,為什麼推我——”
桑渴聽清楚後愣住,緊接著難以置信地不停搖頭:“不是我...不是我推的...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