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園有桃(2)(1 / 2)

漢貴女 三春景 9652 字 4個月前

臨淄, 公元前世界裡全世界最大的城市——在這個時代誕生出超出這個時代的存在, 那麼有著種種‘怪現象’就一點兒也不奇怪了。

她和其他城市不同?這有什麼奇怪的嗎?她本來就和其他的城市不是一個量級, 那麼相對應的, 她產生的問題, 帶來的繁榮,奇奇怪怪的產業,這裡的居民的生活方式...這些和彆的地方的不同,簡直太正常了。

已經是‘極少數’,又怎麼能要求其他部分與大多數等同?

深秋蕭索,這個城市依舊是既繁忙又清閒。不過如果隻說繁忙的那一麵,就得去市場上看看了,這個時候的臨淄市場簡直忙翻了天!

經曆過秋收, 各種農產品上市, 在原產地被商人收上來, 然後不辭辛苦地在此時運送到了臨淄。圖的是什麼?不就是圖臨淄的超額利潤麼!

臨淄居民也會趁著這個時候進行大采購——除非是有錢人,不然誰敢錯過這個農產品上市的高峰期?這一階段的產品多, 而且價錢相對較低。真等到天氣寒冷,外地的物資更難進來(那個時候也沒得進來), 臨淄城裡的物價就是另一番水平了!

在古代交通不發達的時代裡,任何一個國家, 發達城市的糧價(農產品價)都是一個堪稱讓民眾流淚,統治者沉默的問題!平常價格貴, 遇到特殊情況, 比如說極端天氣、農產品歉收等, 價格能有百分之四五百的波動,能信?

在華夏,這種情況其實比較少見,因為華夏人自古以來喜歡修路、修運河。不過在公元前的西漢,交通情況顯然還沒有後世的完善,所以...臨淄人民還是大采購吧。

好在天氣也涼下來了,除非是比較特殊的農產品,不然一般都能夠保存。

相對應的,其他產品的交易量也達到了一個新高峰!

臨淄是一個以手工業立足的超級大都市,各種手工業產品是很多的!每天來到臨淄、離開臨淄的商隊都很多,他們往往往來於固定的商路,賺取屬於自己的那份利潤。

這些商人每天都有,除非是遇到比較特殊的情況,不然不會減少或消失。但到了這個季節,大量平常不來臨淄做生意的商隊也會運送農產品,走幾趟臨淄。這些人販了農產品來臨淄,走的時候自然不會空著車走。來都來了,怎麼能讓車子走空程?隨便販點兒什麼也好過什麼都不販吧!

更何況臨淄還有那麼多名產,到其他地方都是很受歡迎的!穩賺不賠的買賣,為什麼不做?

有最熱鬨的農產品市場,那也就有相對冷清的絲綢市場。

來到臨淄的商人販貨種類是很豐富的,絲綢、陶器、銅鏡、美酒...這些都是‘臨淄’這個品牌之下很出名的貨物了。但,當然還是絲綢最受歡迎!

對於這個時代來說,最好的商品就是絲綢!或許有人會說是糧食,是鹽!因為糧食和食鹽這些,不吃就會死,絕對的剛性需求啊!

這個問題嘛,糧食就先不說了,糧食的重要性確實無可比擬,但在這個農業人口占絕大多數,家家戶戶能自己中糧的時代,糧食作為商品本就不常見,又不是所有地方的名字都是‘臨淄’。

而且糧食的分量不輕,對於這個時代的運輸能力來說,它是絕對無法成為最好的商品的。

鹽沒有糧食的缺點——普通人沒法生產他,又不是人人都住海邊、鹽井邊、鹽湖邊!同時價格也不算低了,同等份量下,他的價格很不錯。

鹽確實是好商品,但最好的商品還得再等等...等到劉徹上位,打仗打到沒錢了,用鹽鐵專賣摟錢的時候。那個時候人們吃鹽才真正貴起來,而且普通人也徹底沒了自己生產鹽的資格。

那時候倒是能說鹽是最好的商品。

就此時來說,至少更多的人認可絲綢才是最好的商品,它當作貨幣來使用,其認可程度還要遠超於銅錢!

來到臨淄的商人們大多數都會聯係織坊,或者收絲綢的小販,販得一些絲綢去彆處銷售——接下來的冬季本來就是絲綢銷售的旺季,哪怕是中等之家也會選在此時給家裡人做新衣服,這也算是自古以來的傳統了。

但讓人尷尬的是,市場對絲綢如此的饑.渴,絲綢的供應卻跟不上了!

到了秋冬,鮮繭就沒有了,此時織綢隻能用以前已經紡好的絲線。隻是當初能攢多少?縱使有一些過去存下來的絲綢,就是準備這個時候用來應付四方雲集的分銷商,那供應業離需求有十萬八千裡!

臨淄織坊的商人倒是想賺這筆錢,但賺不到啊!原料不足的問題在這個時節一直是個大問題,到了這個季節,織坊大多會停業很長一段時間。就算還在運行,也就是很小一部分產能而已。

這個時候外來的商人能不能夠拿到貨,就要考驗自己在臨淄的關係了——關係紮實的,自然能夠搞到。關係沒有經營好的,根本就搶不到,也隻能去販其他的貨物了。

“一大批絲線?哪裡來的?”臨淄城南一織坊的主人乍一聽這消息,還以為這是在開玩笑呢!

如今這時節,各家絲線都不夠用,誰家會把絲線拿出來發賣?

遞消息的心腹道:“家上,這是小人的一個朋友介紹而來的。他是東邊市坊的地頭蛇,有什麼要入市的他都知道。我方才恰好去尋他喝酒,這才得知——這會兒才上市,趁著彆家沒有得到消息,我已經讓那友人把貨給留下來了!”

“外地來的客商?”聽到竟有這樣的好事,本來在算賬的老板也不算了,丟下賬冊就往外跑!

等到手下人引他去看貨,正好聽見裡麵傳來爭執。

“這絲貨扣在此處是什麼意思?隻說讓市工查貨,怎麼這麼久?難不成是刁難我們外地來的——兄台可是看走了眼!我家主人的來頭你可不知,真要是難為我家,回頭整個市場都彆想平靜!”

另一男聲笑嘻嘻道:“貴人可彆這樣說,消氣、消氣,我也不過是個傳話的,市工說是如此,我們這些跑腿的也隻能是這樣了。您等等,我再去瞧瞧,說不定市工是被什麼事給絆住了手腳,我去催一催。”

說著往外走,正好看到了迎麵走來的朋友,以及朋友的老板。連忙道:“哎呀!申老板,您可算是來了!裡頭的那個就是帶絲貨來的。彆看人家不知市坊內情,一下就被留住了,仿佛是個棒槌。但看那氣度,的確不凡,一個奴仆,氣勢比公子還厲害。他說的話還真不像彆人那般,是用來嚇唬人的!你們若是還不來,我這裡也隻能放人過去了!”

聞弦音而知雅意,說的這麼辛苦,自然是想讓這位‘申老板’心中有數的,不然這麼辛苦不就白辛苦了?他們這種市井人物,不怕辛苦,就怕自己的辛苦受幫忙的人不知道!

隻要人家認下這份人情難得,今後總有機會將這人情賺回來的!

申老板也是老江湖了,連忙拱手道:“多謝多謝!這次實在是勞煩了。這會兒先不說,回頭必然謝謝先生。”

說著便急急忙忙地往裡走,顯然最近缺絲線真的到一定程度了,不然也不會急切成這個樣子。

端坐在屋內的正是趙申,原來他在第五管事手下做事。因為去琅玡郡膠縣請來宋高這件事算是辦的很漂亮,本來就很看重他的第五管事就將他的名字在陳嫣麵前提了一次。

陳嫣也挺宋飛熊小姐姐說過趙申是如何找到他家,之後又是在他家幫做農活兒,一路上又是怎麼照顧一乾農家子。聽起來確實是一個能吃苦,同時心思也很正、辦事周全的年輕人。

所以這次回長安,陳嫣就特地帶了他。臨淄這邊賣綢賣絲隻不過是開胃小菜而已。畢竟無論是櫨山莊園染出來的彩綢,還是那些絲線,放到臨淄來發賣,那都絕對不愁高價。

看他這一次表現,若是個可以培養的人,帶到長安可以幫忙經營那邊的產業——誰知道她這一回回去又會弄出什麼來呢。總不能像是當時的當鋪那樣,臨時找個經理人吧,還是得有自己這邊培養出來的人頂上。

再者說了,也不是每次都能有張秀(當鋪主管)那麼合適的人的。

趙申眉頭擰的緊緊的,他倒不是沒有耐心,而是平白被留在這裡這麼久,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難道是遇到了有人作怪?他相信隻要亮出‘長公主府’的牌子(陳嫣的牌子在長安以外的地方說出來沒什麼威懾力,天子的牌子又太招搖了,所以陳嫣這裡要打什麼牌子的時候,都用她娘的),事情肯定會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