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父女相見(1)(二更) 他拿上媽媽的……(1 / 2)

老婆奴[七零] 雪中立鶴 13552 字 4個月前

島上一下雨就停電, 這會兒廚房裡點著蠟燭。

風聲呼嘯,將裡麵的燭火吹得胡亂搖曳,胖乎乎的小姑娘正蹲在地上幫著給兔子拔毛。

燭光在臉上搖晃, 燙毛的水汽嫋嫋蒸騰, 小麥色的皮膚上沁著薄薄一層汗珠,細細密密地彙聚在下巴那裡, 吧嗒吧嗒往兔子身上砸。

姑娘的嘴角噙著笑,眼中滿是期待和雀躍, 也不管水是不是燙手, 拔完一撮毛都不肯停, 忙碌得像隻小蜜蜂。

真是個容易把喜悅寫在臉上的小甜甜。

謝玄英傻傻地站在那裡看著, 越看越覺得親切,心裡的那個聲音也愈加強烈。

這才是我的親小妹吧!肯定是吧!

他看到她就有一種親切感, 那就像是一種本能,一種無法克製的最最原始的衝動。

所以,剛剛他才會鬼使神差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手心觸碰到她發梢的那一瞬間,他心裡是真切地希望她就是自己的小妹。

是的,家裡是有一個秀秀,可是那個妹妹……

從小到大, 總是跟他和鐘靈兩個之間隔著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距離感。

她也會撒嬌,也會賣乖,也會笑著喊一聲哥哥姐姐,可他就是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好像隔著一層模糊的紗,雲遮霧罩的, 總覺得那笑容背後似乎藏著什麼不可言說的秘密。

就好像剛剛過來的時候,秀秀忽然犯病,嬌弱可憐地在門口喊他, 那一瞬間,他心裡是遲疑的,隻是出於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十來年的道義感,還是回了頭。

好在,老爸並沒有讓他把正事給耽誤了。

好在,他來了。

他很慶幸他來了,更慶幸他沒有因為柴門緊閉就選擇離開。

坐在門口等待的那段時間,他心裡想的不過是要給這個被阮嬌嬌欺負的姑娘道個歉。

可現在,他想的卻是,他要弄死阮嬌嬌!

天哪,他可是警察,怎麼可以冒出這麼可怕的念頭?

他不知道。他隻知道,他真的很想保護這個小甜妹!

她安靜地坐在那裡拔毛,外麵的風雨絲毫乾擾不了她的注意力,她那麼認真,那麼專注,那麼滿心歡喜地期待吃上一頓兔子肉。

她真的好可愛,她真的好容易讓人生出保護欲啊。

難怪老光棍鄭長榮都鐵樹開花了,這麼著急忙慌地想把婚事定下來,把這嬌滴滴的小姑娘徹底罩在自己的羽翼下麵。

他笑了笑,抬眸的瞬間,對上鄭長榮那吃人一樣的眼神,他沒有退縮,而是乾脆走進來,帶著一身的風雨。

他甩了甩頭上的雨水,揣在兜裡的手跟著掏了出來,他得先跟這個護食兒的鄭團長表明一下立場,他可不是來跟他搶對象的。

他把手帕小心翼翼地打開,在鄭長榮滿是敵意的眼神中,把照片遞了過去:“我懷疑她是我小妹,鄭哥可以幫個忙嗎?”

小妹?鄭長榮視線下壓,立馬把照片接了過去:“這照片怎麼跑你那去了?”

“什麼?你……這照片之前是在你這裡的嗎?”謝玄英簡直一頭霧水,難不成鄭長榮家裡有人跟他爸媽是故交?

正好奇,便看到鄭長榮掏出來一隻懷表:“是在我這的,半個月前弄丟了。但這不是我的東西,是恬恬給我的。”

他把懷表打開,照片不大不小,重歸原位。

乾脆連表帶照片一起送到了謝玄英麵前:“丟之前它躺在這裡頭。我問過恬恬了,她不認識照片上的人,懷表是她讓我從海裡撈上來的。你看看,這表你認得嗎?”

謝玄英狐疑地接過懷表,恍惚間好像記得家裡有張老照片上出現過這東西。

他把表裡的照片拿出來:“你幫我拿著,稍等——”說著便把懷表裡裡外外檢查了起來,最終在表盤左側發現了一行字母:made in U.S.A,右側相對的位置則刻著:Flame QJ.Huo。

謝玄英恍惚了一下,心口忽然一陣一陣開始刺痛,他想起來了,媽媽的英文名好像是叫火焰,她說她想成為燎原的星火。

當時他太小了,學不好英文,媽媽便教了他音譯的名字,芙拉美,那音節怪怪的,他學了好久才對味兒,現在看著這個英文單詞,他居然下意識地念了出來:“芙……芙拉美?”

他猛地抬頭,對上鄭長榮探究的目光,眼眶瞬間紅了:“這是我媽的東西,是我媽的東西!照片上的軍官是我爸,旁邊這個就是我媽呀!你看到她懷裡的小娃娃了嗎?這是我小妹,那會她剛出生,當時我爸收到了緊急任務要去前線拚命,我媽怕他一去不回,剛生完孩子就強撐著下床去拍了這張全家福……這怎麼會在你們這裡……小妹……小妹……”

謝玄英整個人都亂了,他趕緊蹲在地上,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孟恬恬,見她依舊心無旁騖地在拔毛,心中止不住地發緊,他沒忍住,眼淚洶湧而出,妹妹肯定沒吃過好的,不然怎麼會跟兔子較勁到了現在。

他忍住酸澀,嗓音裡全是止不住的顫抖:“甜甜,你能把你的劉海撩起來嗎,給我看看你的耳後根好不好?”

孟恬恬茫然抬眸,這才發現謝大哥居然哭了。

她想給他擦擦,可她手上太臟了,隻得扭頭看著身後的鄭長榮:“長榮哥哥,有紙嗎,給謝大哥擦擦呀,他還要看我的耳後根,你幫我把頭發理一下,我手上都是毛。”

鄭長榮也咂摸過味兒來了。

原來照片上的是謝家父子嗎?

那這事就很值得玩味了,不過他現在沒空琢磨,趕緊先去後麵屋裡拿了一卷衛生紙過來。

鋪開後揭了兩張給謝玄英,隨後蹲在孟恬恬旁邊,五指為梳,把她散亂在肩頭的頭發抓到了耳後根,露出了那裡一顆圓潤飽滿的朱砂痣。

謝玄英擦了擦淚,抬頭一看,更加堅定了心中的猜測。

他仔仔細細觀察了一下:“跟照片上的一模一樣!鄭哥,你先彆聲張,等我回去找我爸確認一下再說。”

說著他拿上懷表和照片,又去後麵屋裡找孟少陽問了問孟恬恬現在的父母到底是誰,得到了兩個名字和孟家所在的地址後,他便冒著大雨出去了。

不一會他又臭著臉回來了,海上風浪太大,沒有船願意出海,就算他強行要船家出航,最終也是沉船的結局。

隻得在這邊等著。

而此時,孟恬恬已經在鄭長榮的提示下,搞清楚了謝大哥紅著眼睛離去的原因。

她很是茫然:“你的意思是說,我爸媽不要我是因為知道我不是親生的?可他們是怎麼知道的呢?如果謝大哥真的是我親哥哥,那他……哎?他是我親哥哥?那謝師長就是我親爸?不會吧,我……我隻是一個沒人要的拖油瓶,哪裡會有這麼厲害的家人呢?是不是哪裡搞錯了?”

“不知道,等他回去找謝師長問問再說吧。”鄭長榮說著,看到了失魂落魄回來的謝玄英,趕緊一把把他拽到了屋裡來。

謝玄英已經六神無主了,他不知道風雨要肆虐多久,更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如果甜甜真的是他妹妹,那家裡那個是怎麼來的?

是誰把他的妹妹掉包了?是無心之失,還是有意為之?

如果是無心之失,那還好辦,如果是有意為之,那細想起來就很可怕了。

他那麼一個博學多才的媽,就那麼無緣無故失蹤了,他這個年輕有為的爸,就這麼一蹶不振,再也沒有晉升過,他們五口之家成為了一盤散沙,家裡還多了個病秧子拖後腿。

要不是那次老爸忙著訓練時秀秀發高燒差點搶救不回來,他就不會咬牙選擇了二婚妻子。

他跟苗金花,與其算是夫妻,不如說是合夥人,他出錢給她們母女一個家,苗金花則充當著母親的職責,照顧他們四個孩子。

捫心自問,這些年苗金花其實對他們不差,衣食住行,麵麵俱到,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護犢子,不允許家裡任何人挑剔她唯一的女兒。

這也是人之常情吧。

所以阮嬌嬌才會有恃無恐,越發荒唐刁蠻起來。

所以……這一切的源頭,還是得追溯到親媽失蹤的那一年,追溯到妹妹被掉包的那一天。

是誰要讓他們一家承受這樣的災難?是誰,要用病秧子拖住他爸,連著十幾年東奔西走喘不過氣來?

他不敢想。

一線緝毒多年,刑警的直覺告訴他,這事怕是跟孟恬恬那個不要她的爸媽脫不了乾係。

但他開不了口,問不出聲。

隻得蹲在燙兔子的大紅盆前,沉默地幫忙,一起拔毛。

開膛破肚的時候,他不忍心讓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小妹上手,便把刀接了過來:“我來吧。”

怕嚇著她,還叫鄭長榮送她去後麵屋裡歇著,結果……

結果這家夥居然蹲在旁邊,一臉興奮地看著他,還咽了咽口水。

他心疼壞了,妹妹肯定沒吃過好的,天哪,她在孟家到底過的什麼日子啊,至於饞成這樣嗎?

手起刀落,謝玄英深吸一口氣,動作利索地把兔子清理乾淨,下鍋的時候把孟少陽叫了過來:“你燒火,鄭哥掌勺。”

孟少陽倒是沒意見,就是好奇:“那你呢?”

“我看著鄭哥做啊,我要學著做給我妹吃。”謝玄英還沒把這事告訴孟少陽,他藏了個心眼,潛意識裡已經認把孟少陽劃到了對立麵。

是的,他懷疑孟少陽跟孟恬恬那對黑心的父母是一個戰壕裡的。

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已經叮囑了鄭長榮和孟恬恬不要聲張。

好在孟少陽本來就神經大條,倒也沒有注意到廚房裡的暗流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