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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著她的麵說出心中顧慮,總是失禮的,所以楚筠之前未曾提過。

可她這會真的有些心亂。

楚筠向來乖巧聽話,也知嫁娶大事自該聽爹娘的安排,可心裡也少不了有過茫然和疑慮。

以前年紀尚小,成親一事於她來說還很遙遠,想不明白還能先擱置在一旁。

可如今此事漸近,便不大一樣了。

常聽旁人說女子的後半生,所嫁夫君最是緊要。

她若嫁了魏淮昭,豈不是要與他共度一生了?

看看爹娘便知道,成了親後兩人日日都要在一起相處,坐一張桌子,回一間屋宅。

魏淮昭他身形高大,力氣能比過三四個她,舞刀弄槍更是家常便飯。在楚筠眼裡他就如狼一般。

魏淮昭顯然是不喜歡她的。

雖說因她病倒一事,他今日竟有些溫和。可收了尖牙的狼也是狼,連他身邊好友,也如方才這般凶悍。

將野狼與鳥兒放在同一間屋子裡,豈不是會被吃掉,光想想就覺得不合適了。

大概是受驚於那支箭矢,楚筠此刻的思緒拉也拉不住,想了許多。而她越想,便越覺得成婚後的畫麵駭人。

唉,如何是好。

魏槐晴自己的親事都沒議定,無甚經驗也說不出一二。

但聽楚筠提起,也不由抱臂思索起來。

楚筠若能和她成一家人,魏槐晴自然是高興的。

她若嫁去了彆家,萬一公婆嚴厲後宅繁瑣,那定然不比在魏府鬆快。況且京中這些高門大戶,並非都像魏家有著不許納妾的規矩。倘若楚筠將來受了委屈,她都不方便過去幫她。

但魏淮昭吧……

她早就覺得,他將來能娶楚筠那是多好的福氣,還不知足。

不過他近來有所醒悟,若真能想明白也不錯。

魏槐晴便道:“你先不著急。總之不論你是何想法,我定是站在你這邊的。”

她這話聽得楚筠心中熨貼,她抿唇點了點頭。

魏淮昭眼看著楚筠離去,直到身影消失方收回了視線。

這一世回來後,他終於與她說上了話。

自楚筠前世死去後,魏淮昭回回在夢中見她時,她總是垂淚不語。

而剛剛的她,卻鮮活的,好好的,在同他說著話。

她輕軟的聲音,撫慰了他從前世積攢帶回的燥鬱之氣。

魏淮昭沒聽到二人之後的對話,還不知自己被莫重旻好一番連累,而他那胞妹是半點都不向著他。

他轉身正要離去。

忽然他有所察覺,似有何物正直衝他擲來,便往旁邊閃身一步。

一個女子的玲瓏香囊被他躲過,直直落地。

魏淮昭抬頭看去。待看清雅間內的女子麵容後,眉宇不由蹙起。

喬穆彤?怎麼是她。

喬穆彤自比試時就一直關注著魏淮昭,也瞧見了他方才舉動。

她初回京中,並不認識多少人,但他英姿矚目,隻一眼便挑起了她心中悸動。

見他要走,喬穆彤突然就解下了腰間的香囊,以一定手勁精準朝著魏淮昭投擲去。

她這舉動出乎意料,盧磬詫異地看向她:“表妹你這是?”

喬穆彤也不避諱,一笑直言:“我想結識魏公子。”

侯府今日來了幾人,聞言互視一眼,都心道這表姑娘果真與眾不同。

雖說大淩較前朝開放,但如喬穆彤這般舉動的,也屬實少見。

她自小身子有恙,一直養在外頭莊子裡。聽說起初是由藥石養著,後來跟了前去的侯府護衛統領習了些拳腳功夫,竟也逐漸好了起來。

正因如此,她性情行事也不似尋常閨閣女子。府上老夫人心疼她,隻道她是不拘小節。盧磬等人也自是都順著她。

喬穆彤見魏淮昭看了過來,便笑著迎上了他的目光。本意是想他幫忙拾起送來,借此相識,然而她剛要開口,魏淮昭已漠然移開了視線。

他看到侯世子時微微頷首,盧磬也回之一禮。

之後便大步離開了,仿佛壓根沒看見什麼香囊,也沒看到擲來香囊的喬穆彤。

喬穆彤的笑容僵在臉上。

一人忙尋了個話題將此事揭過。

身旁婢女詢問她可要去拾回。

喬穆彤狀似不在意道:“罷了,香囊而已。”

幾人離開雅間時,盧磬還是提醒了喬穆彤,告之魏淮昭身上有著婚約。

方才那與之交談的女子,就是魏家早早定下婚約的楚姑娘。

喬穆彤很是意外,怎麼也沒想到魏淮昭竟定親了。

因雅間相隔較遠,她根本瞧不真切,對那楚姑娘也隻有些許模糊印象。

得知此事後,喬穆彤心情明顯不佳。

因路上她向婢女問了兩句楚家的事,上了馬車後,婢女幫她解下身上鬥篷時,無意中便說道:“那楚姑娘今日穿的,與您倒是很相似呢。”

喬穆彤瞥了眼她的杏色鬥篷,臉色變得更差了。

她拿起來往婢女臉上一扔。

“這顏色太過素淡,不適合我,燒了吧。”

楚筠回府時,天色還尚早。

但她剛入府,卻發現父親今日竟早早從府衙回來了。

楚承義步履匆匆往外去,神色也有些焦急的樣子。

楚筠瞧見,心中疑惑忙上前問。

“爹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