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第二十七天(2 / 2)

穿成炮灰贅A後 柒殤祭 13032 字 5個月前

或者說,那其實是一封書信。

是泉州下轄一縣丞兩年前讓人送予她的書信。

其中指控了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李延霖,縱容李家人在泉州江寧一帶大興土木,建造萬世園林,搜羅儘山野奇珍異草,甚至強征百姓為民夫,逼迫他們進山,去尋那百年孤蘭、珍禽異獸。

因有泉州通判的助紂為虐,其中幾縣甚至有村莊男丁為入山獵虎驅狼,十難存一。

李家是前朝最快投向新朝的世家,幫先皇拉攏不少世家門閥,亦是沈景明繼位後力挺他的中堅力量之一,因先皇在位期短,尚未來得及選定大宗帝陵,此事便由沈景明登典時一並操辦。

經數月朝會後,他選定帝陵山脈,為先皇定諡號、修陵墓,此事交由李延霖去辦,並且還準李延霖於川蜀、泉州一帶各設一處奉天局,采辦金絲楠木、珍貴石料,經大宗內四通八達的運河送往帝陵。

沈驚瀾收到這封血書時,秘密派親衛去查此事,隨後便將此事透予禦史台,而後禦史台聯合參知政事,在朝會上公開彈劾李延霖假公濟私、蠹國耗民。

起初沈驚瀾隻當此事是李家太過貪婪,隻需將他們伸長的手剁了便是,但沈景明在朝堂震怒後,隨各地飛往朝中彈劾李延霖的折子如雪花片般飛入政事堂,卻遲遲不見明德殿裡的天子有所表態。

後知後覺地。

沈驚瀾忽然想起來一件事,舊時沈家於燕地守國門,武略當屬她與大哥最盛,而她的一哥沈景明,在兄妹倆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時,最愛捧著書在旁邊讀,他的文章亦是三兄妹裡最好的。

他生在北地,卻天然向往江南的溫柔水鄉,才華橫溢、心思細膩,後來燕王稱帝,給他們三兄妹封王時,大哥沈暉因身負舊傷,也懷念故地,回了燕北,而一哥的封地,就在最富庶的江南。

她驀地在想,喜歡那座萬世園林的,隻有李延霖嗎?

沒等她想出答案,大衹南下的消息就傳入朝堂,將沸沸揚揚的李延霖案壓下,因大衹鐵騎連

() 掠數城、堅壁清野、屠戮百姓,急報很快又一封封傳來,上麵甚至有沈家人最熟悉的狼煙烽火的氣息。

然後就是她奉命領兵前往,在最熟悉的家鄉,輸了最慘烈的一場。

那是她當年初領兵,磕磕絆絆地帶那群鄉野混混,恐怕也輸不了的一場。

沈驚瀾重新看著那布匹上的字字泣血,還有無數名字也不曾留下的血紅指紋,恍惚間聽見年少時大哥在她旁邊撫掌大笑:

“阿瀾,今日下棋聽說你又輸了你一哥半子?嘖嘖,他肯定是讓你了,上回他殺得我片甲不留,做了個局掠了我半壁江山,小心思可多了,咱倆輸是正常的。”

“你也彆難過,他可為王,卻不可為將,咱們和他走的又不是一條路,就讓他以後科考上榜,登天子堂,圓他的文臣夢去唄。”

可是沈驚瀾是到了今天才懂大哥的意思——

沈景明可為王,卻不可為將。

她以為李延霖案隻是要沈景明衡量這枚生出小心思的棋子究竟還可不可再用,而沈景明看到的卻是……黨爭。

他看見她手中長槍太過銳利,鋒芒直指他坐在龍椅上的咽喉,倘使如她所願走了這一步,從此便一潰千裡。

-

沈驚瀾安靜地為自己添水、研墨、寫信、晾乾。

攤開紙張,一行行書信從她的筆下寫就,然後被折疊、裝入信封裡,封麵卻不留任何痕跡。

而她的小王妃在旁邊鼓搗了幾秒解不開的九連環,就走到窗邊望外麵的景象,掃過那些矛、鉤、斧、鉞,然後又回頭去看坐在暗光裡的美人,很難將那些笨重的武器同這樣精致且瘦弱的地坤聯係在一起。

後來葉大學生也不裝了,乾脆就站在窗邊看風景,隻是風景不在屋外而在屋內,她的目光太過灼然,令寫著書信的人無法忽略,揚了下眉頭,側過腦袋與看她。

太過放肆的葉浮光:“……!”

她沒話找話,“王爺是在寫信嗎?要不要我幫你送出去?”

這搖光閣裡連個送糕點、倒茶水的丫鬟也沒有,拿錢辦事的大學生自覺領活。

沈驚瀾眉目裡浮出稍許笑意。

“不必,”她說,“你送不出去。”

沈景明來時一字也不提禁衛的事情,便是默認要讓那些眼線始終留在岐王府內,有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出王府的潲水桶說不定都要被翻幾番,這些信是絕無可能抵達應該收到它們的人手中。

沈驚瀾寫這些,隻是為了日後能用上,並且在當下給自己找點活乾。

葉浮光摸了摸鼻子,還沒找出下一個話題,已經被岐王看出了她的局促,回道,“想出去?”

她看了眼院落,搖頭。

沈驚瀾卻道,“本王是指,去王府外。”

葉大學生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此刻的她倒不像鹿了,而是一隻被關在家裡、眼神裡都充滿了對外麵世界期待的小狗。

沈驚瀾將信件收起來,隨口問,“

想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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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驚瀾忽然懂了她的意思,應許道,“去哪都可,想去牢裡探親亦可。”

葉浮光:好耶!

那她就先去太清樓,這樣還能給葉漁歌順便帶點美食改善夥食!再問問她到底是做了什麼得罪了小心眼又記仇的狗男主。

沈驚瀾略加思索,又提筆寫了個帖子,這次遞向了她的小王妃:“將這個拿給鬱青,讓她送去大理寺卿府上,明日便出門。”

葉浮光小跑著過去接,歡天喜地地送到門外,將話一字不落地轉達給鬱青。

……

確認過明日就能出門,甚至還能去探望葉漁歌之後,葉浮光便愈發殷勤,連沈驚瀾沐浴的時候,都在銀屏曲畫旁邊探頭探腦地問:

“王爺,要妾服侍嗎?”

比如幫忙洗頭、擦頭發、遞帕子之類的,她都很擅長呀!

沈驚瀾站在更衣的屏風後,隔著半透明的水墨刺繡花紋,漫不經心地問,“王妃如此迫不及待?”

……啊?

葉浮光眨了下眼睛,姍姍想起來今晚自己要獻身,哦不,獻手這事,瞬間緊張成一顆番茄精,在銀屏曲畫識趣退下,屋裡隻有浴池方向飄來的水汽熱意中,在屏風這頭低著腦袋哼出一句:“水池太熱,在那裡麵……對身體不好。”

尤其是泡在這熱水裡心臟過速,容易暈厥。

明明隻是側妃,卻像是故事裡那些同夫君舉案齊眉的正妻,一本正經地規勸家主彆在不合適的場合貪歡,縱.欲傷身。

被她規勸的沈驚瀾失笑,抬手按了按額角,不知怎的,自醒來之後她就有種難言的疲憊感,在回憶舊事時,額角還有些隱隱作痛。

她也沒有解釋什麼,順著下午逗過葉浮光的話,隻道,“進來。”

葉浮光:“!”

她就知道!

看文千日,用文一時!

那些小黃.文總有逼她實踐的一天,而且實踐場合就在另一本黃.文裡!

葉浮光心跳如擂鼓,低頭看著淌水的石階,眼睛都不敢亂轉,白天回憶過的那些什麼前戲、曖昧之類的,一股腦地湧了上來。

-

繞過屏風那隻低眉順眼的小鵪鶉果然如沈驚瀾所想,非常可愛。

她甚至忍不住抬手去摸了下小鵪鶉肉乎乎的麵頰。

但這抬手已經給了葉浮光足夠的暗示,她紅著臉、發著抖,循著回憶去解沈驚瀾的袍帶,所幸在岐王府生活了一些時日,每日都被吉祥如意送來的不同款式衣裳為難過,如今就算麵對沈驚瀾彰顯身份的衣袍,她也不至於沒頭腦地亂摸。

隻是解著衣袍,還是沒忍住,掙紮似的冒出一聲,“王爺方醒,沐浴時這般……真的傷身。”

發覺沈驚瀾雖然嚴厲,但醒來到現在確實對她寬和,葉浮光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這樣出聲關懷,因為她不想沈驚瀾在短短時間裡又出什麼意外,然後她脖子上的小腦袋瓜就又危險了。

麵前絳衣紅顏的岐王不知究竟想不想聽她的勸。

反正葉浮光隻聽見她的低笑聲,像是又被自己的話逗到一樣。

彼時她恰好解開了沈驚瀾的外袍,繡著蟒紋的衣衫如風般拂過她的腳背,葉浮光被掃得動了動腳趾,指尖才碰到沈驚瀾的內衫衣領,就忽然被她攬進了懷裡,山茶香味沁鼻而來,甚至有些胡亂溢散,儼如盛開在枝頭的花朵,每一支都要湊上來同她貼,這在先前白日裡是葉浮光並未感受過的待遇。

而沈驚瀾頭疼得更厲害了點,熟睡時那股難解的燥熱又湧了上來,這讓她本能想找那股能讓她涼下來的冷意,尤其是那場凜冽的冬雪。

可被她擁住的小雪花卻不知她所想,隻條件反射地一僵,然後試探著也環住她的腰,戰戰兢兢、按部就班地冒出一聲:

“……妻主?”

先從稱呼開始改變,營造曖昧氛圍,那些書裡是這樣的吧?

這個還帶乾元地坤設定的文裡,男的叫夫君,女的叫……妻主,沒錯吧?

葉浮光條件反射地忽略了自己才是乾元這件事,軟軟乎乎冒出的稱呼讓本來已經閉上眼睛的沈驚瀾呼吸一窒,銳利的鳳眸重又睜開,聲音也低了幾分:

“你喚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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