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第五十天(2 / 2)

穿成炮灰贅A後 柒殤祭 14056 字 5個月前

“而且,她明知你疼痛,卻還要你每次都為她割信腺放信香,將你弄得那樣疼,你跟著她怎麼會好呢?”

善於溫聲細語就蠱惑人心的女主角,絕口不提沈驚瀾將人看得這麼緊,是因為她確實也備了人預備當時去搶人。

若非沈驚瀾那令人大跌眼鏡的做法,那會兒葉浮光就該被她擄走了。

難得教了笨蛋一些道理的小公主心情不錯,輕輕拍了拍葉浮光的麵頰,“現在知曉該跟著誰了麼?”

葉浮光還是點頭。

猶如受了太多的刺激,已經失去了一些獨立思考的能力,不管她說什麼,都會附和。

但蘇挽秋並不滿足,她將葉浮光的下頜抬起,眯著眼睛,笑意盎然地放慢了語速詢問:“我還未聽見你的回答。”

“……跟著你。”

小狗眼中的光好像都破碎了,隻能巴巴地討好麵前這個新主人。

否則,她將會被再一次拋棄。

“真乖。”蘇挽秋心滿意足。

-

扶風。

城池外有無數臨時搭建起來的帳篷,邊緣還用木材臨時建成拒馬和一些木柵欄,有用布擋住口鼻、來回巡邏的黑甲禁軍。

時不時就能見到從城中拉出來的一些蓋著布的屍體,被帶到城池外的下風口處進行堆積焚燒,躥起的火光與劈啪燃燒動靜,掩蓋不住城中的哀嚎。

這是沈驚瀾將此處知縣下獄,接管城池的第七日。

先讓將士們挨家挨戶搜查病者,把健康的、感冒的、病重的、死亡的都區彆開來,再將城中藥房的醫者和藥材都集中起來,讓他們儘快根據病症研出相應的藥物,然後在患病者們周圍建立隔開的區域,以免互相傳染。

至於和他們接觸的將士,也需要在做完事之後打水洗一次艾草水,祛除身上的病氣。

關於防疫的那些指令有條不紊地發出,沈驚瀾還將捉襟見肘的人手派到周圍,想要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同樣被瘟疫蔓延的城鎮知情不報,搞封城等裡麵的百姓全死的離譜操作——

“報,王爺,鐘祿鳴求見。”

就在禁軍駐紮的小型營地中。

沈驚瀾才剛讓人安撫完不肯焚燒死去家人屍體而鬨事的一些人,摸索著坐在營帳裡的桌邊,指尖憑記憶和感覺,伸出去想要拿起碗裡的饅頭,卻碰了個空,而早就已經回到她身邊的今陽沒忍住,替她將碗放到她麵前。

感覺到撲麵而來的溫熱之意,她動作頓了一下。

這是她失去視力的第二日。

也不知是後頸的信腺畢竟殘留著葉浮光的信香還是如何,這次她在失去視覺之後,在驚懼之中,發覺聽力還維持了很久,她覺得自己必須儘快回到江寧城,見到葉浮光才行。

然而此刻聽見被留在城中的禁軍首領來見,她心中登時有個不好的預感。

“宣。”

……

帳篷簾子被拉開。

由於城中疫病過於嚴重,知縣所在的府邸也被征辟為那些病人集中住的地方,所以沈驚瀾暫時跟著自己隊伍裡的人住在城外,這樣也好隨時派人去看附近還有沒有知州他們派來封鎖城池消息的人手。

這時,沈驚瀾聽見了腳步聲。

她很平靜地放下已經聞不到味道的饅頭,隻能靠指尖的感覺去想象這饅頭的香軟、白胖,心平氣和地道,“鐘祿鳴,本王記得,出城之前叮囑過你,要守住知州府,如今為何來扶風?”

隻有她自己知道聲音裡多沒底氣。

因為沈驚瀾不敢去想江寧城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那些知州膽敢在之前的宴席裡對她陽奉陰違,現在又瞞報疫病這般嚴重的事情,她不知這些家夥還有沒有更大的罪,為了保住烏紗帽會不會做更離譜的事,若是鋌而走險,這應天府就是想建國了。

——葉浮光如何了?

她病好些了麼?有沒有出什麼事?

在鐘祿鳴喘著粗氣,跪在她附近的短短時間裡,沈驚瀾不知不覺將手裡的饅頭捏扁了。

“稟、稟王爺,王妃同她的貼身婢女……皆失蹤了。”禁軍統領聲音發虛地如此報道。

沈驚瀾安靜了片刻。

她仿佛氣笑了,明明眼睛看不見,那雙銳利的鳳眸卻仍朝發聲的地方而去:“什麼叫失蹤了?”

鐘祿鳴硬著頭皮跟她說這幾日城中的狀況。

明明扶風縣的疫病都被封鎖在城中,偏偏江寧有幾戶百姓家中水井裡發現了一些雞鴨屍體,然乎瘟疫就跟著傳了出去。

因為王妃病重不醒,她的婢女擔心她狀況,多次出去請大夫、抓藥,還帶著大夫上門去看,但久也不見好轉,後來吉祥也跟著病倒了,沒辦法進出,就讓人用擔架抬著她出去。

後來的事情,鐘祿鳴大約覺得丟人,就隻說到這裡。

是的,他的兵擔心被傳染,所以每次都躲得遠遠的,而吉祥請來的那些醫館學徒把她抬出去的時候,她又喜歡蒙著麵,隻說是怕自己的病氣過給了他們,總之就在某一日,他們發現屋裡很久沒有動靜時,進去看才發現——

那位所謂病重的王妃,消失了。

眼前。

沈驚瀾聽完他所說的故事,感覺自己的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她本來想按捺住這種不悅,但一想到葉浮光不知被吉祥弄到哪裡去了,那片小雪花就這樣從她的世界裡消失,她就忍不住自己的情緒。

“帶下去。”

她冷漠地吩咐今陽,“軍法處置。”

鐘祿鳴震驚地抬頭看她,“王爺,禁軍直屬皇帝,即便屬下存在過錯,卻也不是你一個岐王能越俎代庖……”

後來的話都被今陽叫人給堵了。

沈驚瀾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起來好像還很正常,甚至連走到帳蓬口的那幾步都像是視力正常的直線,隻有今陽憂愁地跟著她,好似想說些什麼。

她有條不紊地吩咐,一如這些日子坐鎮扶風那般令行禁止:“今陽叔,你留在這裡替我看著,我需要帶人——”

話到一半。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在了沈驚瀾的世界裡。

遠處的風聲、哭喊聲、近處士兵巡邏的腳步聲,全部都消失了。

“王爺!”

今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門口固定帳篷的繩子絆了一下,然後摔了下去。

-

“呼!”

葉浮光倏然從噩夢中驚醒。

她呼吸聲特彆重,好像剛才被人掐住脖頸、失去空氣那樣,而今才能找回自己的氣息,愣愣地被那股荷花香給圍繞,看著床頂的幾根雕花欄杆,很久都沒回過神來。

直到抱著她的人不高興地擰著眉頭,甚至條件反射地抬手掐在她腰上,才讓她本能地意識到自己身處什麼地方。

她剛用故事把蘇挽秋哄午睡了,因為講得太累,她自己也不知不覺地睡著。

然後她就做了個噩夢。

夢裡是沈驚瀾失去視覺、嗅覺、聽覺那些……在扶風被造反的百姓群起攻之,被身邊的禁衛背叛,被病者傳染,最後倒在血泊中的模樣。

處處都是刺目的紅。

甚至把她剛醒來時穿過的那件繡著奇怪表情的絳紅色蟒紋衫都變成了深紅色。

她被蘇挽秋掐得很疼,卻沒有躲開她的動作,因為這個有施.虐.癖好的女主角更喜歡的是彆人被打了一巴掌之後,再把另一邊的臉也湊上來。

跟著蘇挽秋的短短兩日——

葉浮光覺得自己好像快要全身上下都沒有一塊完好的肉了。

她木然地抬手,拍了拍蘇挽秋的後背,看見對方在這種輕哄裡逐漸鬆開眉頭,也鬆開掐她的勁,然後就垂下了眼簾。

眼底卻溢出一顆一顆的淚。

也隻有在這個時候,她能完全放任自己對沈驚瀾的擔憂流露,甚至將這兩日的驚懼也一同在這淚裡流出。

但葉浮光不單單是想哭。

那些糟糕的、難過的情緒出來之後,留在心中的就是被這千萬顆無聲的淚衝刷過的磐石,象征堅定的磐石。

——得逃出去。

她無比堅定地意識到這點。

得從蘇挽秋這裡離開,回到沈驚瀾的身邊去,因為她是沈驚瀾的藥,是岐王續命的良藥。

“王妃作為我的乾元,不應當保護我嗎?”

“本王離不開你。”

“本王活一日,你便活一日。”

……

從前沈驚瀾對她說過的那些話,在她耳邊浮現。

葉浮光想到自己同她撒嬌、和她提要求、開玩笑讓她彆離開,每一次都得到回應的那些時候,不知怎麼,直到現在才意識到,沈驚瀾是真的把她捧在手心的,那些認真的傾聽和嗬護,即便偶爾惡趣味欺負一下她也是不痛不癢的模樣……

明明也身居高位,卻和這些憑喜怒哀樂就決定彆人生死命運的掌權者不同,原來沈驚瀾是那樣特彆,跟這個世界所有人都不一樣。

隻有沈驚瀾令她心動,輕易將她拉入情感漩渦。

讓她時時刻刻都念著,好想回到她身邊去。

葉浮光想著想著,慢慢流乾了眼淚,很輕地摸到自己後頸那片已經腫脹的信腺肌膚。

——雖然不知道吉祥為什麼不知道她的信腺已經好了的事情,讓蘇挽秋說出那番“她明知你疼痛卻每次都讓你疼痛”的話,但這是葉浮光唯一掌握的信息差了。

一個先天不全的小廢物乾元,現在需要靠自己的信香,製造一點翻盤的奇跡。

在此之前,還得先讓這被封住的穴位解開才行。

她想到了那個多給她一塊紗布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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