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第五十一天(1 / 2)

穿成炮灰贅A後 柒殤祭 15426 字 4個月前

蘇挽秋醒來的時候,葉浮光不知在她旁邊靜靜躺了多久。

她還帶著午覺剛醒的困頓,將平日裡展露的那些荊棘尖刺收攏,竟是難得的平和,抬手替身前人將一縷頭發彆在耳廓後。

窗外午後的陽光被窗欞紙一遮,朦朧模糊地攏過來,將葉浮光裹在其中,蜷起的一團人影看起來輕飄飄的,給人一種難以抓住的錯覺。

於是蘇挽秋忽然又有些不太高興了。

自前朝大夏沒落以來,她雖頂著該被通緝的前朝公主身份,但因為當初沈家軍攻入永安時,她的身份就被尋芳姑姑自己的孩子頂替了,被證實為死亡——

後來尋芳帶著她回故居,侍她仍如侍君,後來帶著她去到草原王庭的大衹故地,她又恰好帶去祥瑞,令王庭祭司將她奉為聖女,成為大衹王與祭司之外地位最高的人,即便如今貴霜是大衹王所有兒女中勢頭最盛,脾氣最差的,對她也得客客氣氣。

可以說,蘇挽秋雖不再是公主,但除了年少逃亡的那段日子,其餘時刻仍過著公主的生活,周圍人對她百依百順,這天底下的事物仍然沒有她不能得到的,包括那座已經易主的永安城,也曾是她熟稔於心的家。

如今在一個對她百依百順的小廢物身上體會到這種抓不住的感覺,蘇挽秋本能地想要折斷她的手腳、好讓這種錯覺消失,但指尖才剛剛挪到小寵物的後頸位置,就聽見葉浮光吸了口涼氣。

爾後掀起眼簾,恍然地出聲道:“您……醒了?”

蘇挽秋“恩”了聲,卻沒讓她起來叫人過來,而是抬手把她的腦袋壓下,隨後就看見了她衣裳領口下發紅、近似過敏的那片肌膚。

後知後覺的。

她想起來宓雲先前的叮囑,說過即便這乾元信腺不全,封她穴位之後,也不能觸碰太多信腺附近的肌膚,否則會將人很輕易弄壞。

關於乾元、地坤分化後的變化,即便是醫書上也沒有太多詳略記載,因為上古時的人們根本沒有這麼多的性彆,據說是後來不知哪朝哪代的人發生了變化,至今才有醫書慢慢總結、記載這些性彆。

總之目前的醫書異聞裡有記過,有些信腺強的乾元地坤被封了信腺之後,因氣血逆行、情緒失常,變瘋或者暴斃的,都有案例。

蘇挽秋起初是沒想著留這小廢物多久的,以為自己很快就會膩煩,所以不在意她活多久,而今正在興頭上,思索片刻,“讓宓雲來給你看看吧。”

她的指尖劃過葉浮光的麵頰,“反正你不劃破肌膚,就沒有信香,你這樣怕疼,應當不會為了報複我就弄疼自己吧?”

葉浮光輕輕地點頭。

……

不多時。

宓雲再次被召入殿內,他拎著藥箱來的時候,不著痕跡地又看了眼蘇挽秋,雖然已經領略過她的任性和目中無人,但想到這位聖女出事的代價,他舌尖抵了抵後槽牙。

還是露出了一枚十分陽光的、甚至能展現出他兩枚酒窩的笑容,像是不記得

之前的齟齬,

行禮過後,

溫和地出聲建議:

“小公主。”

“城中已無可用的水井,明日若再不走,我們就得永遠留在江寧了。”

蘇挽秋眉尖蹙了下,雖然很討厭這家夥的嘮叨喋喋不休,但卻也知道他說得是對的,唯一遺憾的是,“監看的人還沒有傳回來消息?”

她要的,沈驚瀾已死的消息。

宓雲頓了頓,“仍未。”

蘇挽秋煩躁地“嘖”了聲,“真難殺。”

她常常不懂沈驚瀾究竟是什麼怪物,同樣是中了“二春生”,連草原王庭最強壯的乾元都會因得不到解藥發瘋,偏偏她還能醒來,又碰上了恰好能壓製她餘毒的乾元信香,現在入了那瘟城扶風,怎麼還能苟延殘喘?

下首的人並未回答。

倒是她自己很快想通了,“知道了,明日一早就啟程。”

隨後,她對宓雲揮了揮手,示意他速去給葉浮光看診,彆在這裡礙自己的眼。

見她聽了自己的建議,宓雲鬆了一口氣,也認命地往葉浮光的方向看去,心想這小公主倒是和貴霜王子越來越像了,總是喜歡將身邊的人弄得傷痕累累——

然後他就看到了葉浮光後頸的異樣,了然道,原來是先前被封的信腺問題。

不過。

信腺不全的乾元,被封了穴位也這麼容易異樣嗎?

疑惑才剛冒上心頭,宓雲就見到葉浮光咬著下唇、轉開了腦袋,臉頰上還有被捏出的指痕。

他倏然了然。

恐怕又是蘇挽秋的什麼奇怪愛好,才將人折騰成這幅模樣的。

宓雲解了惑,心中卻仍很冷淡,先前同情這人與如今為了蘇挽秋的安危、將對方舍棄這點並不衝突,他確認道,“雖然確實是信腺堵塞引起的症狀,不過這也不妨礙公主同她相處,還是說,你打算帶著這個人回王庭?”

“恩?”

蘇挽秋歪了下腦袋,“不錯的建議。”

她好像想到了一個主意,“正好帶回去讓貴霜看看,我的小寵物,比她抓回來的那些都可愛,還是個超乖的乾元。”

宓雲:“……”

我看你是想把貴霜王子氣死。

-

無論如何,在葉浮光提心吊膽聽著他們的對話時,或許還是相國寺的那柱香起了作用,最終事情仍如她所願,她被封禁的穴位解開了,不過她使勁掐住了手心,以疼痛逼迫自己不要泄露出一分一毫的信香。

宓雲抬眸看了她一眼,想著她果然如蘇挽秋所說,是個十分怕疼的小廢物。

針灸時間完成之後,他一根根抽回自己的銀針,想要卷起自己慣用的這一套工具離開,卻見一直很安靜的葉浮光忽然出聲問,“這位宓先生,可否……借我一根銀針?”

在外間懶懶等著婢女給她剝荔枝的蘇挽秋也轉了下眼眸。

宓雲問,“怎麼,你懂醫術?”

葉浮光搖頭,鬆開自己手腕上一圈圈的

繃帶,露出上麵已經部分結痂的傷口,邊上還有先前被勒破的肌膚碎片,她試著出聲道,“她……公主,應當不喜歡我留傷,這周圍的碎皮,我想著應當可以用銀針挑掉?”

宓雲:“?”

你再說一遍你想用我的針乾什麼?

他瞳孔地震,有一瞬間很想把葉浮光的腦袋打開看看裡麵裝了什麼,物理意義的那種打開。

倒是蘇挽秋忽然笑了出來,仿佛被她逗樂了,“我好像沒同你說過我的身份,你為何也跟著叫公主?”

葉浮光不知如何回答,用一副“我跟風”的茫然表情看她。

蘇挽秋莫名地心情又轉晴了很多,她發現自己確實挺喜歡這隻總能給她驚喜的小狗,於是對宓雲揚了揚下巴,“那就送她一根,我倒要看看她要怎麼用你的針。”

宓雲二度:“?”

他想罵人,因為這些細銀針當初找工匠製作就不易,雖然長短、粗細不同的每一種都有同樣的好幾根備用,但這些畢竟是用一根少一根的銀針。

仿佛猜到他在想什麼,蘇挽秋輕笑了一聲,“彆那麼小氣,我記得那狗皇帝賞過你一套純金的。”

因為她這句獨特的罵,葉浮光難得跟她產生了一絲微妙的共鳴。

宓雲沒話了,木著臉讓她挑,發現她選了一根中等長度的細針,便意味深長地示意她可以現在看看,能不能將自己手腕上哪怕一縷細皮紮下來。

葉浮光裝作不懂的樣子,用那細針戳了下,將自己紮得肉疼,針卻沒有刺透一點薄皮,而當她咬牙想用力的時候,超軟的銀針卻已經開始彎曲。

——這是當然的,因為這下針需要一些指尖的存勁,而且還需要一點利落的狠勁,倘若就這樣讓針在自己的表皮胡亂紮,不僅會把自己紮超痛,而且還很可能非常難紮進肉裡。

宓雲好整以暇地朝她伸出手,“現在可以還我了?”

葉浮光用迷惑的眼神看著針,再看自己手腕上的傷,看起來依依不舍,好像不服氣還想試試。

宓雲於是轉頭去看蘇挽秋,“怎麼,你這麼喜歡她,處理傷口這種小事,就沒有人伺候嗎?”

蘇挽秋理所當然地答,“自然是有的。”

不過她吩咐去伺候葉浮光的吉祥,小寵物好像不太喜歡。

隻是聽她說了,倘若不要那人伺候,吉祥在這府中也不過是一張多餘的吃糧食的嘴,倒是不如埋在院裡當花肥,也省得出行還得再塞個沒用的婢女進馬車。

也因為這個,葉浮光沒再表現出對吉祥的不喜歡,但也十分冷淡,不像從前王府時那般同她親近。

總之,蘇挽秋欣然勾了勾唇,一錘定音,“區區一根針——”

“就讓她留著玩吧。”

宓雲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末了回憶完人體的所有致命穴位之後,又衡量著這乾元的膽量和力道,心想,算了,小公主活該長個教訓。

……

小公主看起來大方極了。

甚至在不知道葉浮光將那根針藏在哪裡的情況下,晚上依然也選擇與她同床共枕,隻是在她續講故事的中途,仿若想起來什麼似的,笑著摸著她的臉問道,“你知道區區一根針,是傷不到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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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挽秋枕著手臂,眼睛半閉著,神色很悠閒地說,“我倒是希望你能做些蠢事,這樣我就有機會讓你領略對我動手的代價了。”

雖然在小狗沒犯錯的時候,其實她也是可以隨著自己的心意折騰對方的。

但怎麼說呢,每次看到那雙楚楚可憐的眼睛,就會讓蘇挽秋產生奇異的罪惡感,即便她並不受這種感覺影響。

她還是更期待——

看到這張軟軟的臉頰上露出懊惱、驚懼與後悔的模樣,然後聲淚俱下地求她,哭得梨花帶雨,漂亮不已,不斷地認錯,發誓再也不會離開她的美妙畫麵。

而且,到那時,她就可以理直氣壯、名正言順地不放過這個小寵物了,畢竟犯錯的人,挨罰是應該的。

想到這裡,蘇挽秋覺得自己確實缺這麼個機會。

於是她握著葉浮光的手指,放在自己額角太陽穴的位置,同她道:“隻要夠果斷,以你拿的那根針長度,全部刺入這裡,或許能殺了我。”

在她的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其實葉浮光就在將自己的手往回抽了。

蘇挽秋緩緩睜開眼睛,明明是很清純的麵孔,卻因為那顆鮮豔的、紅色妖異小痣,變得極其具有蠱惑感。

她仔細打量葉浮光的眉目,卻沒有從裡麵找到一點對自己的仇恨或者殺意,但也沒有任何的眷戀與沉淪。

什麼也沒有。

這讓她忽然有些看不懂葉浮光了,不知她究竟要做什麼。

不過也無所謂了,明日他們就要離開這座城池,往北方去和貴霜彙合,預備之後去找大宗的皇帝索要盟約上的歲幣,她知道,大宗必然是交不上錢的。

戰爭很快就要重新開始了。

而葉浮光,會是跟在她身邊的,最可愛的小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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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挽秋先前和宓雲的所有談話,都沒有刻意避開人,葉浮光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所以她知道等離開了這座城之後,自己想要去到沈驚瀾那裡,恐怕更難了。

她要抓住一切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