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男人話音剛落,不知是否是錯覺,執天嶼隻覺得一瞬喉嚨發緊,好似空氣中一隻看不見的手,狠厲無情的扼住了他的脖頸。
那力道越來越緊,執天嶼幾近不能呼吸了,他痛苦的聽到聲帶“呲呲”的抽搐聲,他四肢冰涼,寒意蔓延至心臟……
“好,好!”執天嶼絕望的呻/吟,“我知無不言,放開我……咳!”
空氣中的桎梏消失了。
執天嶼短短半小時內兩次死裡逃生,生理性淚水糊了一臉,跪趴在地,狼狽的大口呼吸。
白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麵前瘦削卻高個□□的男子就倒了,他嚇了一跳:“你沒事吧?”
“沒事,咳……”執天嶼勉強扯出一個笑,扶著樹乾站起來,喉嚨處還隱隱作痛,但他不知為何,不想讓小少年看到自己無助的模樣,“吹寒風,嗆了一下。”
白靈滿臉“這麼大的人還能被寒風嗆到”的疑惑,“嗯”了一聲,又忍不住小聲道:“等會你趕緊穿件外套吧。……我不是在關心你哦,嫌犯突然病了不能配合調查的話,我們會很為難的。”
體育館拉警戒線戒嚴了。
周圍警車車燈四扇,對比分明的紅藍燈莫名讓人心安。從門口能看到一水方才群魔亂舞的人全數蹲地抱頭,還有十幾名情況嚴重的,每人被一名身高馬大的警察按倒在地。
佘姐在門口與一個警官交談,看著謝崇森帶兩人回來,急忙大步過來:“你可回來了,我不擅長套話,問啥都不說,你趕緊的。”
謝崇森點頭,抬腿進門,白靈也緊張的跟著進去。謝崇森反身大手一撈,把滑出去的小涼手重新握緊手心,才大步帶風的進門。
白靈不自在的試圖掙脫:“哎呀工作場合嚴肅一點……”
“彆動,”謝崇森低聲道,“工作場合要服從上級。”
白靈瞪他:“什,什麼上級,沒聽過,不存在的。”
謝崇森很認真的說:“工作場合我是上級,你要聽話。回到家再反過來。”
小皮鬼聽到後半句,喜笑顏開了,也不再追問為什麼謝崇森突然變成工作上級。
他想,哎呀天師行業講究經驗、能力,我這麼弱確實要喊他上級。
……反正大佬說了回家反過來嘛!那下次打遊戲太晚謝崇森凶他他就可以反抗啦!
絲毫沒深究為什麼回家可以反過來!可以說是給個坑就跳了!
一旁佘姐聽不下去了,忍不住“咳”了一聲:“你倆注意影響。”
白靈小臉爆紅的加速走,“Chua”一下衝的比謝崇森還靠前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前方有可愛多買一送一呢。
但他們還是來晚了一步。
三個確定為血童教教眾的人,被佘姐的客仙監視著,三頭人麵蟒盤桓在銬在一起的三人身邊,濃鬱的黑色妖氣警告著不要輕舉妄動。
佘姐走來後,三頭人麵蟒的喜相吐了吐信子,佘姐點頭,人麵蟒便鬆了鬆巨型蟒身,在妖氣中陷入暫時昏迷的打頭的一人醒了過來。
這是個麵容極度平凡的女人,約莫不到三十,蓬頭垢麵,像是從乞丐窩抓來的。衣服都是山寨品牌,地攤50一件100三件那種。白靈看不下去了,低聲問:“不是說見麵會的票炒到兩千多一張?”
佘姐也一言難儘:“可能……極端的追星粉絲和正常人思路不一樣?不不,她或許是故意偽裝成這樣的,崇弟,你先問吧,我去看看其他人情況。”
蓬頭垢麵的平凡女子,悠悠醒來後,對上圍觀他的三人,毫無緊張之感,在視線鎮定自若的掃視一圈,明白了自身處境後,竟死死地回定在正中的白靈身上。
白靈被看得不自在極了,用力瞪她,輸人不能輸氣勢:“看什麼看,沒見過這麼可愛的男孩子啊!”
卻見下一秒,驚人一幕發生了,白靈話音還沒落,就見那女子陰毒一笑,進而嘲諷又肆意的哈哈大笑起來,然後……自爆了。
是真的“自爆”,脖頸處鮮血爆發,整個頭顱在高壓血流下噴/射/出半米遠,鮮血迸裂濺射了身後兩人滿頭滿臉,在殷紅血流湧流下,整個身子染成了紅色,隨即轟然倒地。
整個自爆過程發生在0.1秒內,甚至反射弧快如謝崇森,也隻來得及把白靈一把拉到身後,無能阻止女子的死。
他反應極快,從懷中甩出兩張符,定在未清醒的另外兩人身上,確定不會醒來,才湊上前檢查情況。
白靈嗅著突然濃鬱的血腥味心驚膽戰,所幸這血味與方才不同,沒有害處,他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就聽謝崇森搖頭:“這不是人。是傀儡。”
謝崇森後退一步,白靈看清了倒在血泊中的“人”,那竟是一隻肉豬的身子!隻是不知為何,飛在半米外的豬頭上,頂著一堆漆黑亂發,遠遠看倒真是人模樣了。
“這是……替身?”白靈驚呼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等下,我怎麼覺得這套路和紙人、木人如出一轍,隻是這次升級了,變成操縱活物了?”
他這觀點邏輯沒問題,隻是真要操作,很難想是什麼流派能做到。
謝崇森點點頭,又說:“這背後人障眼法能瞞過我,至少是血童教核心成員。血童教吸取各派叛徒與邪門外道,此人應是擅長幻術與精神操控的流派。”
他的視線投向聽到事變匆匆趕來的佘姐身上:“東北出馬仙這塊,近兩年有沒有誰家著名弟子叛道的?”
佘姐聞言一愣:“你彆說,還真有!”
佘姐說,胡家這一代式微,血脈不純,有天賦的主家弟子越來越少,家主愁的下一代無人能挑大梁,卻突然出了一個血脈遠去八千裡的旁支。
無人引道的情況下,七歲召客仙,十歲可溝通,十二能上身。這樣出奇的天賦,即使胡家全盛時期也不過三四人,老家主激動寶貝的不得了,把那孩子從旁支要來親自撫養。
那孩子也真是巧了,是一個沒天賦卻經商成千萬富翁的私生子,那富翁早就與胡家長久不來往,內心鄙夷這些神鬼怪,覺得這私生子晦氣,直接扔給了老家主,逢年過節都不見麵了。
可最嘲諷的,道上最近一直說來當笑話。這孩子成年後,竟叛出門派,典型白眼狼,不接手家主安排的護法之位,去找他親生父親做生意了。
好好的苗子成了才,反身去找拋棄他的親生父母。有人說活該,老家主明顯偏心,讓這孩子輔佐沒天賦的家主孫子當下一代家主,自己才做護法,要我我也寒心走,這是還把我當外姓人,當牲畜苦力看呢。
佘姐又說,說來也奇怪,這孩子叛出胡家後,也再沒傳出之後如何了,光知道他生父不冷不熱的把他接了回去。
胡家的客仙多是狐仙,白狐善操控精神,黃狐善幻境秘法,紅狐善蠱惑鬼魅,那孩子正是一隻近千年的五尾白狐作客仙。
“是叫什麼來著?他生父名字好記,複姓,叫什麼歸海……對,歸海靖。”
謝崇森沒聽過這名字,出馬仙派係龐大,人多複雜,向來家長裡短數不清,家醜互相嘲諷,對外卻護短得緊,口風尤為緊密。
在一名警察監督下,從後台換了外套出來的執天嶼,卻雙眼瞪大:“歸海靖!等等,我之前說的莫名其妙要捧紅我的親戚,就是歸海靖!”
佘姐與謝崇森迅速對視一眼,大步上前:“你確定?你還記得他什麼樣嗎?”
執天嶼知道自己能幫上忙了,大力點頭:“怎麼不記得!那人特裝逼,大夏天的穿一身唐裝,看著熱死人。要不是說他要花錢找人捧我,我絕對不會理那種裝逼犯!”
這美少年或許是東北土特產,美則美矣,昳麗的臉一開口大碴子味,措辭能多接地氣就多接地氣,還自來熟,聽得白靈嘴角抽搐。
倒是佘姐對其感官好了許多,她點點頭:“小老弟,你還能聯係上他嗎?”
執天嶼立刻掏手機:“我找找。他是突然打電話,和我聯係後第二天就摸到了我那時候住的租房,後來他給我介紹經紀公司簽約後,還聊過一次,就沒見過……找到了!”
佘姐記下電話號碼。
執天嶼似乎想把所有有用信息都一股腦吐出來,絞儘腦汁的想:“我一開始以為他想那個啥我,你懂得,娛樂圈嘛,結果他說他是我遠房親戚,提攜一把,我尋思他也不他媽姓胡啊。我紅了後,他也再沒聯係過我,按理說這聖人也沒這麼當的,一點不求回報?這龜孫子,好家夥算計我呢!”
佘姐點頭,剛要說什麼,手機鈴聲響了。
她的號碼隻有親近人和工作夥伴知道,便打個手勢側身去接。不料,剛接聽一會兒,她便難以抑製的高聲反問:“你再說一遍?”
白靈和執天嶼對視一眼,這是出情況了,便見佘姐神色肅穆:“我徒弟和我說,她本是小老弟你粉絲,閒的沒事托人查了一遍當時投票的ID……而實名注冊的投票賬戶中,發現了青禾女子中學的全員姓名。”
全員?
白靈不敢置信的望向執天嶼,後者也是一副雷劈過的模樣,就聽佘姐繼續說:“而且不是一天。從你那個勞什子選秀節目開始投票的第一天,直到結束,全校,每人,每天,都在投。”
不知為何,白靈腦中突兀浮現了在走廊上看到的景象。
當時他站在樓梯角,驟然回頭,對上了窗戶內頭扭到生物可到達的最大幅度,麵無表情的投來的全班的視線。
“這裡一個活人都沒有,”胡天樂清冷的聲音說,“她們隻剩皮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