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2 / 2)

願者上鉤 西西特 18792 字 3個月前

但這也太臥槽了吧。

黃遇盯著照片放大縮小了幾次,腦中冷不丁地跑出一個炸天的猜測,他把辦公室的門關上,鬼鬼祟祟地打電話:“熾哥,我媽追過一個很狗血的電視劇,講替身的。”

晏為熾在看倫敦那邊的合夥人發的資料:“上班的時間你都能這麼閒,聖瑞在你手上能撐幾年?”

“年輕人的身體也不是鐵打的,我前段時間一天開八百個會,一個月出差八百次,我也就最近不忙,還不能讓我渾水摸魚啊,昭兒累了都跑去攝影,”黃遇停住,他拍拍自己那張挺招桃花的臉,“說回原來的,我發現季明川和你謎之相像,陳霧不會是……”

晏為熾敷衍道:“不會是什麼?”

黃遇擠牙膏似的擠出一句:“不會是把你當替身吧?”

晏為熾差點沒忍住摔鍵盤:“彆他媽給我瞎扯。”

“我也覺得扯。”黃遇咽了口唾沫,“熾哥你就當我剛才放了個屁,我忙去了。”

黃遇自個當作什麼都沒發生,該乾嘛乾嘛,晏為熾這一天算是廢了,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做事。

.

周六傍晚,晏為熾去基地接陳霧,兩人開車前往晏家老宅。

“阿熾,要買什麼東西嗎?”陳霧在副駕發愁。

晏為熾開著車:“不用。”

“會不會不合適啊。”陳霧轉頭看他,“空著手去的話。”

“隻是吃飯。”晏為熾的側臉線條悄無聲息地被時光加深,極具陽剛荷爾蒙的輪廓。陳霧摸了摸他的鼻子,他停車等紅綠燈,捉住陳霧的手咬了一口,“乾嘛摸你男朋友。”

“你的鼻子很好看。”陳霧說。

晏為熾:“……”

“確實。”他笑得懶散,“不然怎麼能入你的眼。”

陳霧忽然捏住晏為熾的下顎,讓他轉過來。

晏為熾等到斑馬線上的老大爺攙著老伴顫顫巍巍地走到對麵,也沒等來一個吻:“不是要親?”

“不是啊。”陳霧說,“我隻是想看看你。”

晏為熾不滿地啟動車子:“坐好,待會兒給我補上。”

陳霧靠著椅背閉眼:“我沒有心情。”

晏為熾懷疑自己聽錯:“我怎麼你了?”

“不是因為你。”陳霧摘下眼鏡,搓搓被晏為熾擦得香噴噴的臉,“去你家我緊張。”

晏為熾說:“不就是房子跟人。”

陳霧嘀嘀咕咕:“當初你跟我回老家,你在車裡不敢下來。”

晏為熾噎住。

多久的事了還要提,這輩子都過不去了是吧?

“阿熾。”車裡響起喊聲。

下一刻就有回應,“嗯。”

“到了你家,你彆丟下我啊,要一直跟我一起。”陳霧說出自己的憂慮。晏為熾笑:“當然。”

“從進門到離開,整個期間我都會在你身邊。”他說。

.

晏家老宅坐落在首城望林區。

如果從高空俯視,會是一大片古色古香的亭廊,山水和建築。占地麵積廣到驚人。

直視的時候隻覺得從老宅正門進去後的路很長,彎很多,綠植繁茂,空氣乾淨又清新。

陳霧東張西望,一心念著晏嵐風說的稀有藥材。

“阿熾,你家就是景區。”他發出驚歎,“檔次最高的那種景區。”

一路都不見人影,晏為熾牽著陳霧,帶他走過山石,小橋長橋,看似隨意搭建實則滿是巧思的一座座假山,大大小小花池。

軟的硬的景色在陳霧眼中逐一登場,他平時很少拍照,這次都沒忍住的拿出了手機。

“當——”

沉而悠遠的聲音穿過被晚霞披蓋的園林,闖入陳霧的耳中,他舉著手機有點茫然:“怎麼還有鐘聲?”

晏為熾道:“老宅裡有個寺廟。”

陳霧:“……噢。”

四月的風不燥不涼,陳霧把隨風晃的頭發壓了壓,不讓它們跑翹:“那敲鐘是?”

“家宴都會敲。”晏為熾拉著他拐進一條長廊。

明豔的大紅色調柱子與古樸的雕畫鋪滿了長廊,畫上有花草,有山河,有駿馬……在長廊上走動能讓人體會穿越到某個朝代,驚心動魄。

陳霧想問什麼就問,晏為熾不會不耐煩,能回答的都告訴他了。

.

長廊儘頭站著個人。

陳霧還沒問,晏為熾就說:“是管家。”

快走近的時候,陳霧發現管家很年輕,也就比他大幾歲,他驚訝道:“以前我去大院麵試,聽人說這裡有個老管家,這也不老啊。”

晏為熾朝管家昂首:“先不過去,我要去藥園一趟,讓那邊把門開了,清一下人。”

管家應聲離開。

“他是老管家的兒子。”晏為熾告訴陳霧。

陳霧點點頭:“原來是子承父業。”

晏為熾鬆開牽著陳霧的手,剝了顆薄荷糖放進口中壓製煙癮,而後又去牽他:“老子還在當值,請假了。”

陳霧沒有在這上麵多問什麼:“阿熾,你父親今晚會出現嗎?”

晏為熾:“嗯。”

陳霧走下台階,走進一個秀麗的庭院:“那你母親呢?”

晏為熾:“不會。”

“她不喜歡人多,就可以不用來。”晏為熾看一眼天色,加快腳步。

陳霧被他牽著也走快了點:“彆人不行嗎?”

晏為熾落後半秒:“前麵就是藥園。”

.

老宅的藥園有大院的三個南園大。這會兒太陽要落山了,再晚點來光線就不好了。

陳霧目瞪口呆:“阿熾,你家真有錢。”

走了一路見過各種雕梁畫棟頂多就是拍照,麵對外行眼裡的普通花花草草反而給了這個評價。

晏為熾在藥園中間靠西的亭子裡坐下來:“你看你的,我在這等你。”

陳霧這一看就是個把小時。他不知道晏家老小早就到了。

晏為熾也不催陳霧,見他看夠了才起身過去。

“我下次還想來,可以嗎。”陳霧用紙巾擦著手上摘花葉留下的臟汙。

晏為熾把他的眼鏡調正:“不如直接住進來?”

陳霧認真地想了想:“那還是不了吧,太大了我怕上班遲到,下班走得腿酸。”

晏為熾:“……”

這會兒晏家老小都在自家院子裡等著。

一個院子住著一家人,隔得很遠,喊破喉嚨都不會聽見的距離。

晏為熾帶陳霧走到“琅月閣”的時候才想起什麼,後悔選這個條路去廳堂。

完全可以走其他路。

琅月閣門口,季明川立在一簇五顏六色的鮮花旁,蕭蕭肅肅如芝蘭玉樹。失去了孩子,還有更多更大的東西,他卻跟沒事人一樣向晏為熾打招呼,“小舅。”

一副完全融入了龐大的晏家,接受了輩分的複雜,以及自己跟晏為熾的舅甥身份。

“哥。”季明川在新的立場站穩,遊刃有餘地對著陳霧淡笑,“那晚沒和你說上話。”陳霧垂頭跟著晏為熾往前走。

季明川自顧自地往下說:“真是物是人非。”

“你現在還覺得我那時候不回去上墳是不孝嗎?”季明川緊跟著就是一句。

陳霧停了下來。

季明川等他回頭,說點什麼,比如道歉。

但他沒有,沒說話,也沒回頭。

從頭到尾都沒理我。

錯了還不敢承認,這就是我的哥哥。

隻差一點就能控製在自己安排的世界裡隨意拿捏,一朝大意,棋局上的局勢就翻天覆地,從此怕是再也不會有那種機會了。

“明川。”琅月閣裡傳來惶恐不安的喊聲,“明川!”

“來了。”季明川拍了拍站了不知多久蹭到褲子上的花粉,轉身進了琅月閣。

.

晏家的廳堂充滿了輩分階級。

老掌舵人的子女跟他在一個廳,風格最為樸素。

其次是子女的配偶,風格開始往華貴上走。再是子女的子女,那家具擺設就稱得上奢靡了。

如果子女的子女裡有結了婚,生了下一代的,那就再去更偏的廳堂。

就是這麼簡單直接的排位方式,晏家代代延續至今,無人敢反駁敢造次。

老爺子在位太多年了,那股威壓深入晏家人的骨髓,從嬰兒呱呱墜地的那一刻開始到死亡,一生都活在晏姓帶來的尊榮與控製裡。

陳霧第一次來老宅,路上還算輕快,然而他坐在廳堂不到兩分鐘手心就出了汗。

這還是老爺子在屏風後沒露麵的情況下。

桌上人不多,晏為熾的哥哥姐姐如今就隻有六七個了,包括坐輪椅的晏二爺。

除了破例出現在這裡的陳霧,還有應該在第三廳的季明川。

陳霧能特殊,是因為晏為熾,至於季明川……

晏三姐幾乎是攥著兒子的手。

.

很家常的菜色,卻都顯得精致。就餐時眾人都不談話,餐具不磕碰,咀嚼沒有聲響。

陳霧垂著眼睛安靜地吃著碗裡的菜。

傭人們給大家端上來一小碗甜湯,輕手輕腳地有序做事。

就在這時,季明川冷不丁地開口:“我哥吃不了紅棗,他吃了腸胃會不舒服。”

自然又沉悶的氣氛瞬間破冰。取而代之的是微妙的怪異。

屏風後不見聲響。

晏嵐風若無其事地用餐,其他人也沒有把視線往陳霧,晏為熾,季明川三人身上挪動,都在吃自己的。

但心裡是怎麼想的就不知道了。

傭人沒手足無措,她鎮定地確認:“陳先生,你吃不了嗎?”

“沒事的。”陳霧拿著勺子從甜湯裡舀了一顆紅棗,

晏為熾抓住陳霧的手:“不能吃就不吃。”

話落,就著他的手把那顆紅棗吃掉,叫傭人把甜湯換掉。

陳霧飛快瞥了眼繃著臉的晏為熾,他抿了抿嘴,蹙起眉心去看斜對麵的季明川。

對方在吃母親夾的菜,置身事外。

.

這頓飯晏為熾吃得很煩躁,幾次都想撩碗筷走人,陳霧把手放他腿上拍了半天,他才堅持了下來。

晏為熾把陳霧拉到廳堂後麵的和園殿,踏著木樓梯上了寂靜的二樓,克製著怒氣道:“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我都不知道你吃不了紅棗。”

陳霧睫毛抖了抖,不是很確定:“平時可能,大概沒吃到……”

“那你不說。”晏為熾要被他氣死。

“沒吃到就沒想起來說。”陳霧唉聲歎氣,“而且也不是多大的事,我能吃,隻是吃多了才會拉肚子。”

晏為熾眉頭打結。

季明川故意找事,談不上多麼大陣仗。

就是不痛不癢的紮他一刀。

還真是對方說的那樣,除非死了,不然真就沒完。

“阿熾,我想去上廁所。”陳霧憋很久了,他來的時候關顧著看設計莊重又不失精美的園林,後來又一頭栽在藥園裡麵,再就是廳堂家宴,差不多到極限了。

晏為熾無奈:“在樓下,我帶你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陳霧小跑著下樓,邊跑還邊喊,“有什麼話等我上完了回來說啊,你彆自己亂想。”

“嗬。”晏為熾沒好氣地笑了聲,他才不會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