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彆了收錢收得膽戰心驚的老鐘,周至又回聯和鄉拉上吳仁中,帶著倆老外和大勇哥回州裡,帶他們參觀自治州漆器廠。
州漆器廠屬於集體所有製企業,現在生意也不大行,主要是靠著製作旅遊產品續命。
漆器這玩意兒還容易讓人過敏,周至讓幾人全副武裝從頭到尾都藏得妥妥帖帖,甚至連護目鏡都戴上了。
其實周至也是想要實驗一下一個說法是不是真的,傳說漆瘡也就是大漆過敏,是通過目光傳播的,隻要你看大漆一眼,該過敏的就一樣要過敏。
但是周至不存在這個問題,畫工們也不存在這問題,指導大漆工藝改進的倒是,彝族人著名的藝術家列索阿格也沒有這個問題。
列索阿格當真是青年畫家,年紀連三十五歲都不到,長發在腦後紮成一個馬尾,戴著個本色牛皮邊的草帽,一件寬鬆的格子襯衫,襯衫下擺塞進牛仔褲裡,身上全是釉彩點子,看上去不像一個彝族人,倒是蠻像一個印第安人。
想到這裡周至突然發現一個問題,彝族人和印第安人的樣子還真有一點相似。
“肘子!”列索阿格熱情地和周至握手:“謝謝你送來的資料!可讓我們開了眼了!”
周至在歲華軒的藝術品畫冊非常多,從島國帶回來的畫冊裡,有許多和風漆器的圖片。
和風漆器說白了其實就兩大法門,一是螺鈿,另一個是蒔繪。
都是中國老祖宗玩剩下的玩意兒。
螺鈿是鑲嵌,國博和故宮裡無數精美的製品可供參照。
而蒔繪工藝,則源於中國的“描金”。
明代的黃成曾在《髹飾錄》中記載道:“描金,一名泥金畫漆,即純金花文也。朱地、黑質共宜焉。其文以山水、翎毛、花果、人物故事等;而細鉤為陽,疏理為陰,或黑裡,或彩金像。”
而真實曆史上,這一工藝遠遠要比黃成載入的時間要早,最早甚至可以追述到中國戰國時代。
中國的描金工藝是將打磨完的素胎塗漆,再髹塗紅漆或黑漆,這層漆叫“上塗”。待到“上塗”乾燥,打磨平滑後,推光達到光亮後,用透明漆調彩,薄描花紋在漆器麵上,然後放入溫室。
待漆畫將要乾燥時,用絲棉球蘸著最細的金粉或銀粉,刷在花紋上,花紋就變成漂亮的金銀色。
之後再在表麵上施加一層透明漆,重新推廣,金銀花紋就被表麵的清漆保護了起來,再也不會脫落了。
描金技藝到底是如何從中國傳到島國的,尚不可考,但能夠知道的是,蒔繪一詞在日本平安時代就已出現,至今也有上千年曆史。
這一千多年之間,蒔繪在島國的土地上得到了獨特的滋養,日本的匠人運用這種技法,將自己對於美的認識留在了各種漆器之上,造就了屬於島國自身的藝術品。其技法進一步發展,分出了平蒔繪、研出蒔繪、高蒔繪三種。
平蒔繪就是傳統的中國描金工藝,不同的是島國人施加的最後保護層很薄,薄到無法堆平底胎和花紋部分的高度差,故而平蒔繪的特點是花紋部分通常會略高於周圍,如同清三代琺琅彩瓷和粉彩瓷器那樣,呈現出一點淺浮雕的視覺效果。
研出蒔繪的前期工藝和平蒔繪基本一樣。先用漆畫花紋,在漆未乾之時撒上蒔繪粉,這使得畫粉不再局限於金銀兩色,更多了其餘色彩,組成更加豐富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