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回南京的路上, 蕭隱一句話也沒有, 沉默得令最熟悉他的人也感到害怕。
彌宣公主知道, 自己令蕭隱失了陸蒔蘭, 後來又故意去拉著他, 阻礙他去追人。他正是沉鬱的時候,自是什麼話也不敢說。
可她一點也不後悔。她從小就是想要什麼, 便擁有什麼。她這輩子最想要的, 就是自己這表哥。偏偏表哥心裡有了彆人, 她自然不甘心。
終於回到南京, 陸家父子也知道了彌宣公主前來, 以及陸蒔蘭被霍寧珘帶走的事。
陸連緯緊皺著眉,陸伯爺卻是擔心道:“那霍寧珘, 不會是想以蒔蘭為質, 以後威脅殿下或是槿若罷。”
蕭隱沒有說話,他倒寧願霍寧珘拿陸蒔蘭來威脅他與陸槿若,讓她寒心。
他就怕霍寧珘對她太好, 因為他很清楚, 她的心很柔軟。隻要認可她,關心她,便會得到更多的回報。
蕭隱沉默片刻,才道:“槿若已提前出發。”又道:“我已與老師他們商議, 三日後,攻打歸德。”
陸伯爺頷首, 備戰多時,也日漸天暖,的確應該出戰了。
蕭隱又看看陸連緯,道:“陸叔有何看法。”
陸連緯道:“謹遵殿下的決定。”
蕭隱便收回目光。陸連緯用起來,他總是沒有用陸伯爺與陸槿若那樣放心。
***
肅國公府中極其熱鬨,倒不似彆處還有炮仗聲,但人實在是多。
就跟朝拜賀年似的,排得上號的家族和重臣都在這裡。
但人來人往的,愣是沒有什麼雜音,眾人儼然已是將進宮的一套禮儀規矩,搬到了國公府。可見對霍家敬畏心之重。
尤其是霍寧珘的馬車抵達之時,馬車是黑檀車身,也不算特彆華貴張揚,但是,給霍寧珘駕車的人就那麼固定的兩個,大家都是早就認得的。遠遠見他到了,眾人早就靜默成列,翹首以待。
還好,霍寧珘也很清楚,現在這風雲莫測的時候,還不能讓陸蒔蘭太惹眼。快到國公府的時候,他便已上了自己的馬車,沒有與她在一輛車裡。
因此,他還是一個人下的馬車。
霍寧珘一現身,就有一眾臣僚上前參拜。
縱使霍寧珘的年紀對於他如今擁有的地位來說,著實過於年輕,卻沒有任何人會覺得名不副實,而隻會認為,他一身威儀,早已是天子之象。
連陸蒔蘭從後看過去,也覺得人群中的霍寧珘極為耀眼,仿佛他天生就該在那個位置,如眾星拱月。
***
霍寧珘沒有立即就將陸蒔蘭往長輩麵前帶,他先讓人將陸蒔蘭領到了謝遇非所在的柏錫堂。
看到陸蒔蘭,謝遇非立即拋下旁邊的人,上前笑道:“槿若,哥哥我好久沒看到你!”
謝遇非也算身居要職,但是,今晚能與霍寧珘一起坐在正堂參加晚宴的,都是京中重臣、老臣和世家家主,還輪不到他。
“三哥!”陸蒔蘭也笑道。她與謝遇非的確是有一段時日沒見麵,她也有些想念他。
謝遇非便問了陸蒔蘭近況,又與她閒聊起來,道:“很快就是四爺大婚,到時槿若也一定要參加啊。這可是難得的機會,能鬨四哥的洞房!”
陸蒔蘭笑容越發深,如實說:“還不知首輔會不會讓我參加。”
“你跟七爺說說,他肯定讓你參加。”謝遇非道。他知道,七爺對槿若那是彆有用心,格外偏寵,哪有不同意的。
但陸蒔蘭如今的立場,的確容易引人非議,霍寧珘是早就給謝遇非打過招呼。謝遇非本身也是極為愛護陸蒔蘭,便一直守在她身旁。
這裡有一些認得陸蒔蘭的人,見她現身在此,而且似是跟在七爺的馬車後來的,自然都是驚訝。但是都明白,七爺如此安排,自有他的道理。
陸蒔蘭身份敏感,又有謝遇非幾乎是寸步不離跟在她身邊,自是沒有誰輕易上前。
甚至到開宴了,這一桌也隻有陸蒔蘭和謝遇非。
直到,又有幾人走進這柏錫堂。
那三人一走進來,便受到不少人的起身迎接。陸蒔蘭也循聲看過去。
謝遇非便低聲告訴陸蒔蘭:“中間那個叫宋端,左邊的叫連頌心,右邊的叫譚池。這些人都是關中黨,是七爺的心腹,從小就跟七爺玩到大的,手裡也掌著兵,七爺一旦登位,這些人都是要高官顯爵的。跟他們打好關係,沒有壞處。”
陸蒔蘭自是回應:“嗯。”她又問:“宋端,是那位宋情姑娘的哥哥吧?”她聽說過。
“正是。”謝遇非說完這兩個字,卻見宋端主動朝他們這一桌走了過來。
宋端瞧著倒是與他的名字不符合,並不是那種端正沉靜的人,反而是氣質豪爽狂放。但從他看人時眼中內斂的精光,就知道此人心思頗深,絕對不是如他所表現出的外相。
“遇非,這位是……”宋端問的雖是謝遇非,卻是看向陸蒔蘭。他當然是知道陸槿若的,霍寧珘近來喜好上男風的事,實則早就在他們這群發小圈子中傳開。
而且,在這樣關鍵的時刻,霍寧珘離京兩次,第一次還能說是打探軍情,第二次出去,說的是奇襲,卻不顧危險帶回陸家這少年,就極為引人尋味了。
謝遇非便給兩人作著介紹:“槿若,這位是宋端宋將軍。阿端,這是都察院陸禦史。”
“宋將軍。”陸蒔蘭打著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