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斌:“我甚至都沒有時間為自己好好活過!”
無為大師愧疚道:“對不起!”
朱娉婷開口道:“如果說聲對不起就能抵消周家這麼多年受的苦難,那麼是不是人人犯罪之後就可以遁入空門,然後到老了再來說聲對不起,就可以了呢?”本來死刑犯是不允許人探監的,無為大師是憑借著是得道高僧,得了特權。她是因為銀子塞得足所以暢通無阻。
她意想不到的出現在這,兩個人都愣了一下。無為大師就算是佛法精深,也被這番話說得無地自容。
周文斌沒想到還能再見她一麵,不過他現在無論是對著誰,都是什麼心情都沒有,筋疲力竭地說:“你什麼時候來的?”
朱娉婷說:“就在無為大師說起當年話題的時候,獄卒不敢進來,讓我一個人進來送東西。”她展示了下手中的食盒,目光掃到地上與以往規格高了很多級的酒菜,“啊,忘了你明天行刑,今天有斷頭飯可以吃。”
被她這樣一攪和,周文斌和無為大師之間一個愧疚一個惱怒的氣氛也為之一變。
卻沒想到她話鋒一轉:“這個大師不知道你居心何在?!你明知道周文斌又是被人冤枉的!周家人行得正,坐得直,他可做不出奪人錢財害人性命的事兒。他正是因為被人冤枉殺人,才被判了斬刑,你卻帶了一把匕首來要他殺了你,就算他明天就要行刑了,你也不必來做實他的殺人罪名吧?”
無為大師連忙說:“老納絕沒有這個意思。”
朱娉婷說:“既然你沒有這個意思,就彆逼他做真的殺人犯。你這次來是想贖罪的,而不是來作孽吧。等到周文斌了結這段冤案,重新回歸之後,希望你將這件事情公諸於眾,還他們周家一個清白。”
無為大師當然知道周文斌明天就要行刑了,除非發生奇跡,他又怎麼可能生存下來,又怎麼可能回歸呢,無為大師含淚泣道:“老衲領命。”
周文斌對無為說:“你走吧。”他剩下的時間不多,不想浪費在這個人身上。
隻剩下他們兩個,朱娉婷如常說:“我幫你換藥。”
周文斌本想說用不著了,不過話到嘴邊,終究是換成了:“好。”
朱娉婷還在那裡安慰他:“你且安心,你不會死的,真的。”
周文斌希寄地說:“難道唐伯虎他們終於找到了人證?”
朱娉婷說:“人證樵夫他並不是個樵夫,隻是當天剛好去砍柴而已,的確浪費了他們很多時間找人,而且他是個聾啞人。”
周文斌眼中的希望幻滅:“就是說即便那天我與周臣的對話他在現場,他也根本就沒聽到,根本無法為我作證,看來真是天要亡我。”
朱娉婷說:“我有預感你不會死的,唐伯虎他們三個怎麼說也是三個才子,我相信他們還能找到其他證據證明你的清白,為他們錯怪好人平冤。”
周文斌:“哪有那麼容易。”
朱娉婷說:“就算他們找不到,我也向你保證會救你出來。”
周文斌:“你怎麼救我出來?”
朱娉婷說:“我說到做到,就算是去劫法場,也不會讓你死的。”
周文斌一驚:“你要乾什麼?難道你真想劫法場,你千萬不要亂來啊!”周文斌已經是將死之人,不想拖任何人下水,他何德何能,能讓她勞心至此。
一直以來,縱使他身敗名裂時,唯有她一直站在他的身邊,毫不遲疑的選擇相信他。怎麼讓讓她為自己這個將死之人,再承擔更多風險,“你答應我,千萬不要做傻事,什麼都不要做。”
朱娉婷見他誤會了,說:“我不做什麼,不過你也不要放棄希望。我還是覺得堂堂江南三大才子,若是因為他們的冤枉而害死人,豈不是成了他們一生的汙點,以後還有什麼臉麵自稱是江南才子,我相信這次一定會有辦法的,隻是時間趕得緊了些,一定能證明你是無辜的。”
周文斌不再糾結於三子能否找出證據,而是說:“如果我明天就要死了,你能不能滿足我一個願望?”
朱娉婷說:“說來聽聽。”
周文斌說:“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叫什麼。”
朱娉婷沒想到是這樣一個願望,然後含笑道:“當然,我叫朱娉婷。”
周文斌重複著念道:“朱娉婷,娉婷。”
她點了點頭說:“以後你可以像家人一樣直接叫我娉婷。”
周文斌本來是破罐子破摔,打算接受命運,含冤而死而終結,不然他也沒有彆的辦法,不是嗎?可是朱娉婷對他說過那樣一番話之後,他就心裡直打鼓,整晚都在想她會不會真的在法場上做出什麼事情來,到時候觸犯法律,豈不是連她也要被牽連。他們周家祖先被冤枉偷竊都能改變三代命運,希望她不要不理智。
周文斌睜眼到了天亮,都在想她會不會做出什麼傻事,倒是把自己將死的事情沒去多想。周文斌經過這一次無為大師的到來,的確放下了心中的仇恨,放下了一心報仇的心。他想過,如果這次他真的能夠僥幸活下來的話,他要變強,要能保護想保護的人。
第二天,天剛微微亮,周文斌就被人拉去法場。祝枝山,文徵明,還有唐廣德他們幾家人全部都來了,唯有唐伯虎不在。他們所有人極儘所能拖延時間,給周文斌帶了幾大食盒的飯,讓他慢慢吃,說唐伯虎已經找到了證明他是無辜的證據,現在正帶著歐大人在趕來的路上,讓他千萬慢點吃,儘量拖延時間。
朱娉婷見他們的做派已經知道找到了證據,正在拖延時間,等唐伯虎來,便也放下心來。監斬的時辰到了之後,唐伯虎還沒有來,監斬官員讓人把閒雜人等趕下去,然後扔一下斬令要行刑,文徵明情急之下不過自身安危,去接住了牌子,大聲說:“牌子沒落地不能斬!”祝枝山也跟著大鬨刑場,想攔著劊子手不讓他揮刀。
監斬官員簡直要被他們這些搗亂的氣壞了:“拖下去大刑伺候,照斬!”
祝枝山掙脫了鉗製,文徵明也是,他們無論如何要繼續攔著。
周文斌都看不下去了,他說:“祝枝山,文徵明!”
監斬官:“大膽刁民,擾亂刑場,再不放開,全部立斬!”衙差們聽到他這句話,把刀都拔了出來,抵在他們的脖子上。
周文斌說:“你們不要管我了,走吧!”
就在監斬官要再一次斬殺周文斌的時候,唐伯虎竟然還沒有來!這次真的是誰都攔不住了,祝枝山他們也隻不過是普通平民,能在人猝不及防的時候攔住一下,現在他們一行人都被衙差們控製住,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周文斌的人頭落地了,這種冤案眼睜睜的就要在他們麵前發生,所有人都不忍直視,有的垂下了頭,有的甚至閉上了眼睛。
朱娉婷真是覺得自己不應該太過依靠彆人,把希望寄托在彆人身上的時候往往等來的結果會讓你措手不及。她走監斬官再次下令斬首的時候走過去大聲道:“等等,不能斬!”
監斬官這次真的是怒了:“連無知女子都敢來擾亂刑場,簡直荒謬,給我拿下!照斬!照斬!”
劊子手要揮刀,朱娉婷喝道:“誰敢?誰敢斬他也要跟著人頭落地!全家誅連!”
監斬官顯些要氣笑了:“你可真敢說,你以為你是誰呀?大膽刁民,竟然敢來來擾亂行刑,全部給我拿下。”
衙差們想一擁而上,卻被朱娉婷的氣勢鎮住,朱娉婷鄭重其事的拿出一方印鑒,“我乃是娉婷郡主,周文斌的案情有冤,不能斬!”
監斬官:“什麼?你說你是郡主?”
安安在一旁朗聲說:“不錯,我家小姐正是寧王之女,當今的郡主。”
前來看人行刑的百姓一片嘩然,“她不是六藝會館的學生嗎?怎麼成了郡主。”“不知道。”“你們還沒看明白呀,那是女扮男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