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曲家老爺也是對陳夫人抱怨了幾句,話裡話外都是和陳夫人要她當年從曲府抬出來的嫁妝。甚至諷刺陳夫人無子,與其便宜了互不相乾的人,還不如把嫁妝抬回曲家。陳夫人很生氣,兩邊不歡而散。”
“推搡”顧啟珪呢喃,這曲家從哪來這麼大臉,想做他顧啟珪的嶽家?“既然這麼想嫁人,就去給她安排一下吧。”顧啟珪淡淡道。
“是。”
“要嫁妝怎麼回事?”顧啟珪不懂。
“據說以前曲老太爺,也就是陳夫人的祖父在時,曲家直逼現在的首富錢家。到陳夫人父親這一代曲氏可以和錢家分庭抗禮,陳夫人出嫁時,十裡紅妝,萬頃良田,直接拉走了曲家近一半的家底。隻可惜陳夫人父親英年早逝。如今的曲老爺是個紈絝的性子,曲家就完全沒落了。據說,曲老爺不滿自己妹妹分走這些家產,一直有怨言。”顧擎敘述著以前的事情,因為曲氏這些年鮮少和曲府交流,所以顧啟珪也一直沒在意,這些事倒是第一次聽。
“當時陳大人沒落氏族出身,能娶商戶女,還是因為陳夫人那豐厚的嫁妝。”顧擎接著說。
“嗯。”顧啟珪點頭示意自己清楚了。
“現在的曲家什麼情況?”就算是沒落也應該是吃穿不愁吧,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前兩天曲老爺進了如意坊,被設計了,所以才如此著急。至於讓您娶曲家四小姐倒是曲大夫人的盤算。”顧擎說道,他倒是有些佩服這個曲夫人的,雖然有些異想天開,但是眼光不錯,看中了自家少爺。
顧啟珪冷笑,他自然知道如意坊,京城裡最大的賭坊,這幾年間出了一檔子又一檔子的事情,就連禁衛軍都去調查過,但如今它還是屹立不倒,從這就能看出如意坊後台確實硬,不過這次顧啟珪倒是感謝它的。
“盯著曲府,再出什麼幺蛾子,就動手讓他再摔次狠的。”顧啟珪淡淡的吩咐顧擎。
“是。”
顧啟珪正在和顧擎說話,就看見師父陳恪迎麵走進。
顧啟珪趕緊上前一步行禮,“師父。”
“嗯。”
“今日師父回來的這麼晚,用膳了沒有?”顧啟珪話雖是問師父的,眼睛卻是看向他身後跟著的小廝。
見小廝點點頭,顧啟珪才看向自家師父。
陳恪有些失笑,這是跟著誰學的,不言而喻。
“走吧,跟我去書房。”陳恪轉身,走在前麵。
“是”顧啟珪回答,跟在陳恪身後。
“這就要去安慶?”陳恪問道。
“嗯,大概十天左右就要啟程。因為是去安慶,到那什麼都方便,所以時間雖緊了些,但縣試過後,不管順利不順利,學生都會在安慶一直待到□□月份,有充裕的時間去各家拜訪。”顧啟珪答的細,縣試安排在二月底,他到安慶的時候也得是中旬了。
“嗯,你也有幾位師兄在那邊兒,回頭,我寫手信給他們,就一塊去見見吧。”
“是,”知道這是師父在給自己鋪人脈,顧啟珪當然不會拒絕。
師徒倆一直走到前院,書房就在眼前,顧啟珪上前一步推開門,先把師父讓了進去。
陳恪坐在案幾前,顧啟珪就跪坐在另一邊為自家師父沏茶。熱氣冉冉,茶香撲鼻,倒是個適合說話的環境。
“有壓力嗎”陳恪接過自家小徒弟遞過來的熱茶,問道。
“有。”顧啟珪答得乾脆。
陳恪卻沒在說話,看著眼前眼神堅定的學生,這麼坦蕩的告訴自己,他有壓力。
顧啟珪察覺到師父在觀察自己,卻沒在說什麼,他確實有些壓力,不然心裡也不會亂。因為自己承載著很多人的希望,所以他怕令他們失望,縱然這些年他已經很努力的去學習了,但怕就怕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怕自己衝不出來。
“適應了就好了。”陳恪說著站起來走出了書房,語氣甚是平淡。他倒是沒看出來這個小子有什麼太大的壓力,和他父親一個樣,裝。
顧啟珪抽了抽嘴角,確定他師父不是來調侃他的,這樣就走了?他還等著師父開導他呢。
顧啟珪靜靜的坐在書房裡,諾大個書房僅有他一人,燭光忽明忽暗,使得他的神色也莫名。
他就安靜的坐在墊子上,動也不動,可思緒已經跑出去很遠了。
算算時間,他已經來到這裡十三年了,這十三年真的是改變他很多很多,真的是把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因為有爹爹娘親,師父師娘,姐姐們,安玨然這些值得他守護的他也想護住親人,他逐漸變成了現在的自己,他也將繼續努力變成更加強大,有一天可以成為值得他們信任的後盾。
對未來,顧啟珪一直是充滿期待的,他從不畏懼前行。
所以他現在在糾結什麼呢?竟然讓自己鑽進了死胡同,顧啟珪失笑。
門“吱”一生打開了,正守在書房門口的顧擎聽到聲音下意識回頭,不禁心中一驚,眼前的少年還和之前一樣滿臉稚氣,但現在他的臉上多了令人忽視不得的堅定表情。
顧擎心裡顫了顫,他總覺得自家主子總有一天會成長成一個了不得的人。
這樣想著,顧擎跟上了顧啟珪。
轉角處,陳恪和陳管家正望著少年離去的背影。
“七少爺已經去休息了。”陳管家提醒自家主子。
“嗯,我們也該回去了。”
“老爺既然擔心,怎麼不親自開導一下顧少爺?”
陳恪笑了一下,轉身離開,隔了好遠,陳管家才聽到自家老爺的聲音,“此子肖父。”
“父”也是一個很有深意的字兒,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