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今科的解元郎吧,看著也就是十三四歲吧。”想想人家十三四歲就是舉人老爺了,再對比一下自己,還真是失敗啊。
“對啊,聽說他是當朝顧閣老家的幼子呢,師父是當朝首輔,怎麼是咱們能比的。”有自以為知道內幕的衙役低聲說道。
“哎,”幾聲歎氣傳來,他們都在內心感歎著投胎也是門技術,瞧瞧人家這家世。不過這其中覺得自慚形穢的人倒是沒有了,大家覺得這樣出身的人就是應該這樣才對。
就是有這樣一些人,當找到了自認為理所當然的理由,就可以理所當然的承認本不願意承認的事情。
對於這些事情,顧啟珪不知道,他現在正站在宴會廳裡,環顧四周就可以看出這裡還是費了些功夫的。
鹿鳴宴既然曰‘鹿鳴’,自然是和《詩經·小雅·鹿鳴》一篇脫不了乾係,它本就是因為新科舉人們要在宴會上要唱“鹿鳴”詩而起名。當然還有其他的意思,‘鹿’與‘祿’諧音,大齊朝常以鹿來象征“祿”的意思,認為有“祿”就能升官發財,新科中舉乃是入“祿”之始。但是就算是這樣想,表達出來也得含蓄些才是,升官發財常常掛在口中,實在是與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儒家思想有些距離,於是就取了“鹿鳴”這個有些詩意的名字。
顧啟珪一進場,就被不少人認出來了,雖然顧啟珪平時不常出客棧,但是放榜那日還是有不少人見了他,也許有些還和他攀談過,但是顧啟珪是不記得的,有的他大致有個印象,有的乾脆是完全無印象。放榜那日來找他攀談的人實在是多,饒是他記憶力好,也記不清楚誰是誰。
因為大都是不熟悉的人,顧啟珪站在人群中笑著給圍在他周邊的人說話,間或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
今日主持宴會的是江浙巡撫,和陸平掌握江南軍政不同,巡撫算是文職外官,和總督相對應,也算是封疆大吏了,畢竟是朝廷從二品,級彆不低。對於他們這種菜鳥來說,這些官場上的老鳥當然是看不上他們的,也隻是因為朝中有‘鹿鳴宴’這樣一個傳統而已,畢竟現在的他們就是小白花一樣的,實在是沒有價值。
但是,話又說回來,莫欺少年窮,雖然他們現在什麼也不是,誰能知道未來會怎麼樣呢?而且,其中也不乏有家世良好的舉子,其他人暫且不論,就他和顧啟鋒不就出自江南名門的顧家,要是關係處的好了,以後也是一大助力。所以,鹿鳴宴就算是和讓他們打好關係的引子,畢竟算是鄉試同期,沒看到就是顧啟珪回到安慶,也會去拜訪自家爹爹的同期嗎,這也算是拓展人脈的一種方式。
重要的人物總是最後出場的,所以等其他事情都安排好了,巡撫大人才出場,江浙巡撫是個儒雅的中年人,自從進了宴廳,嘴角的笑意就沒有停過,和人說起話來,聲音都是溫和的。
今日,飲宴之中必會先奏響《鹿鳴》之曲,隨後新科舉人們會誦讀《鹿鳴》之歌以活躍氣氛,也為了顯示舉子才華。而且因為顧啟珪是解元郎,所以今日他會站在最前頭,第二三名分列兩側,三人算是領誦,這也是鄉試的傳統,前三甲就站在巡撫大人的正前方,因為會有例行的問話,所以說會很露臉。
等巡撫大人走到主位上,站在一眾內外簾官的中間,鹿鳴宴算是真正開始了。鹿鳴曲子開始奏響,院子裡的新科舉人都自顧自的站好隊伍,開始吟唱‘鹿鳴’詩。
正衣冠,正站姿,口輕啟:“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將。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呦呦鹿鳴,食野之蒿。我有嘉賓,德音孔昭。視民不恌,君子是則是效。我有旨酒,嘉賓式燕以敖。呦呦鹿鳴,食野之芩。我有嘉賓,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樂且湛。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
剛開始就隻有前三甲,後來所有的舉子慢慢加進去,新科舉子人數不少,這樣一起誦唱起這首樂歌還是有些有些氣勢的,也很是動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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