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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吧。”
沐莞卿也沒有著急點起禦書房內的燈,跨進門後目不斜視,似乎對這裡的整體構造極為熟悉。她直接繞過了桌案,坐到了側方的杉木交椅上,靜靜等待秦淮自己現身。
躲也不是辦法,這種時候沐莞卿出現,反而是比任何人出現在這對秦淮更有益。
拉著顧白修的袖子,秦淮低著頭從書架後頭探出了頭,就像個犯了錯誤,等待責罰的孩子。
“為什麼來這裡。”
開頭第一句話,沐莞卿就帶著責問的語氣。
趁著這明月入水的夜,沐莞卿的手就這麼一碰她身邊的銀蟾圓燈,這燈便亮了,秦淮都未看清楚她是怎點亮的。
“薑鵠傳信給我,說禦書房有關於我母妃當年逝世的真相。”
秦淮如實告知,原本心裡的問題也隻好先壓下,躊躇著要不要把方才見到阿四的事告知沐莞卿,要不要吐露自己心中的疑惑。
其實沐莞卿是秦淮完全可以信任交托的人,隻是事情一旦關係到天榆的皇室的內幕,就不好拿捏了。
“我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薑鵠這人有問題,她的話不可信。”
沐莞卿不止一次提醒過秦淮,而且秦淮也真的很努力的忽略這個人了,可是薑鵠就是陰魂不散,總有辦法讓秦淮動搖,特彆是她那無所謂的態度,好像彆人不去求證對她也沒有任何影響?
況且,這一次她也沒有騙自己,禦書房果真藏著不可思議的秘密。
“可是……我知道錯了。”
本想辯駁薑鵠沒有說謊,可要知道和沐莞卿作對的下場,求生欲讓秦淮把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沐莞卿搖了搖頭,瞥了一眼禦書房的陳設有無改變,隨後問道。
“你可知道,你消失的事情已經傳到了陛下耳中,陛下原是要過來的,可是安妃正好這會兒腹痛,將陛下引了過去,這才由我出麵。”
話鋒一轉,就轉到了安妃頭上,秦淮還處於半懵的狀態,不明白兩者有什麼聯係。
“這……和薑鵠有什麼關係?”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薑鵠能這麼簡單的混進宮中,為什麼她能指使安妃會幫你拖住陛下,為什麼她要這麼迫切的給你傳信,讓你進到這裡。若沒有利益驅使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就沒有懷疑過她有彆的目的麼?”
沐莞卿的一字一句都直接落在了她的胸口,像一根針,刺破了她才建立起來的銅牆鐵壁。
確實是秦淮失算了,薑鵠的話漏洞百出,可她太想知道二十年前發生的事了,這才忽視了一切可能出現的問題,迎難而上。
“那你在這裡,找到了什麼。”
這個問題還是出現了,讓秦淮一時失了分寸,望向身邊臉色淡漠的顧白修。
可問題是,顧白修從不說謊,他對秦淮最好的幫助就是保持沉默。
“沒有,什麼都沒找到。”
她失口否定,目光下移,看上去堅決卻早已經露出了馬腳。
而對她這副狀態司空見慣的沐莞卿才不會買賬,毫不猶豫地拆穿了她。
“秦淮,你似乎忘了,我是大理寺卿,你說謊時逃不過我的眼睛。”
預料到了結果,秦淮也不懼,隻要自己不承認,難道沐莞卿還能屈打成招嗎?
“今天晚上這個時候,你應該出現在城西,濮辰明為你策劃的求親遊園上,為何你會在這裡。”
明明濮辰明早已經安排妥當,就等著她現身了,而且秦淮也是因為濮辰明的求親會吸引整個潯陽大多數的人目光,才找到了這個契機進宮。
如果沐莞卿沒去,那一些不都落空了?
“去與不去結果都是一樣的,不必浪費時間。”
真是決絕,一如既往的決絕。
從前總有人猜測,女官冷血無情鐵麵無私,是不是也是絕情絕意之人,如今看來確實如此了。
天下最富有的男子已經擺在她麵前,隻要她上前一步,就算剩下千百步,哪怕是登天梯,都會有濮辰明來走完。
可她,卻連一步都不願意施舍。
“為什麼,你要是不喜歡濮辰明,怎麼會幫他在和天榆建立如此關聯,你要是不喜歡濮辰明,怎麼會任由他如此宣揚?”
回顧之前兩人的種種時間,她對濮辰明,已經跟對彆人不一樣了。
對於沐莞卿來說,一丁點的改變都能說明心跡。
另外……秦淮有無比讓他們在一起的理由啊。
記得昨夜顧白修說的話,如果沐莞卿這個時候不答應,那即將到來的風暴,很有可能對她造成極其嚴重的傷害。名譽?地位?權勢?乃至……性命。
“我是天榆的女官,自然事事都要為天榆考慮,和濮家商行合作我們百裡無一害,是津楚兩國和十二部落都無法企及的。”
聽聽,說這話的時候,沐莞卿儼然是一副忠臣模樣。冠冕堂皇,跳不出一絲錯處。
天榆確實是需要這樣的人才,可秦淮想要的,不過是一個更真實的朋友。
“是了,你是天榆的臣子,萬事自然要先為天榆考慮,那我呢?”
這句話似乎打動了沐莞卿,讓她一時啞然,不知從何說起。
“其實為商之道和為官之道本無不同,濮辰明應該明白這個道理,他做這樣的決定,就沒有半點私心麼?你不會以為,他真的喜歡我吧。”
這話是在說服秦淮,還是在說服她自己?
原本秦淮以為不懂情愛的隻有她一個,原來沐莞卿也是這樣的。
相顧無言,她們太久沒有處於這樣的階段過了,這些日子沐莞卿一直都很忙,而秦淮也忙著成長。
“你還記得我們以前玩過的一個遊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