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2 / 2)

……滕子京和範仲淹,不該是一見如故,相見恨晚的同年,相互理解理想抱負的至交好友麼?

陸辭越覺有異,也不說破,隻不動聲色地觀察了起來。

然而不等他細忖,朱說忽然拋出的一個話題,就將他的注意力給引走了大半:“……回鄉這些時日,我上街采買了一些當地上好的細瓷來,攄羽兄可要過目?“

陸辭挑了挑眉,頗覺有趣道:“我原也準備提醒你,難得回去一趟,不若購入一些當地特產來密州城裡倒賣。隻是想著你素來守時,既說了十日往返,就不會拖到十一日去。而要在十日跑個來回,本就有些勉強,再給你添些彆的任務難免不切實際了些,沒想到你卻自覺地很,自己記得了。”

看來朱說不知不覺間,已被他染上不少生意經了。

朱說不由笑了:“因車馬顛簸,攜帶不便,價格亦是高昂,我購入的並不算多,隻得這些。”

他似獻寶一樣,將小心翼翼包好的那兩套茶具拆開,放在陸辭跟前的圓桌上。

陸辭仔細查看一陣,滿意地點了點頭:“白如玉,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完全稱得上是上品。更難得的是,你這一路奔波,也未留下半道細紋。若你同意,我便替你尋個好買主,價格上不叫你吃虧。”

朱說躊躇片刻,還是說道:“可否隻賣一套?”

陸辭毫不猶豫道:“好。是有人提前向你預訂了麼?”

朱說微赧:“……若攄羽兄不嫌,敬請收下。”

陸辭微訝,然後忍不住笑了:“那我便不多客氣,謝謝你了。”

再好的物件,也是讓人用的——他當然值得用最好的東西。

目前之所以不那麼講究,不過暫時受經濟條件的限製罷了。

既然是朱說的一片心意,又因對方已小有積蓄,並非送不起,陸辭就更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見陸辭跟朱說其樂融融,滕宗諒不免有些眼熱,忽出言提醒道:“雖說現今政通人和,商賈不似前朝般受人鄙薄,可總有迂腐而不知變通者。攄羽弟也好,朱弟也罷,行商賈之事時,難免悖業儒之道,還是不宜輕易叫外人知曉了。”

畢竟在主流士人眼裡,‘上可以取科第得富貴,次可以開門教授,以受束脩之奉,’才是儒業正道。除非生活特彆貧苦,彆無他法,或是屢考不第,否則大多數士人還是有著士人的矜持,輕易不願改業的。

尤其陸辭現已購置了房產、近百畝田地,又雇傭得起數位傭人,哪怕隻靠收租,也足夠維持家計。

在許多人眼裡,他幾是毫無必要再分心再經營生意了。

陸辭頷首,雖認同滕宗諒的好心勸告,還是有些無奈:“確實不乏人一昧墨守成規,守業儒之舊,卻不知商人眾則入稅多,也是利國富民。吾商則何罪,君子恥為鄰!”

“吾商則何罪,君子恥為鄰?”

朱說忍不住回味一遍,雙眼發亮地讚道:“攄羽兄此言甚是在理!”

陸辭:“……”

他神色略微一僵,片刻後才勉強回了一笑。

這句話,若他沒記錯的話,好似正是以後的範仲淹所說的——還在卷子裡考過。

陸辭完全是一時順口的感歎,卻不小心當著本人的麵剽竊了人以後要說的話,哪怕朱說毫不知情,對他更是滿心信任,也著實彆扭不已。

他當機立斷地岔開了話題,強行打發朱說去沐浴洗漱,讓其好好歇息,醒來後再一起讀書。

麵對陸辭的關心,朱說尋不出拒絕的借口,隻有在滕宗諒笑眯眯的注視中,老老實實地去了。

陸辭這些天裡,與滕宗諒一同讀書,相互考校,雙方都覺獲益匪淺。

他想著,哪怕朱說和滕宗諒對彼此的第一印象,雖莫名其妙地不算太好,但曆史已證明了雙方是氣味相投的,隻要相處一段時間,不愁不會好轉。

畢竟在準備應舉的漫長時間裡,除了反複溫習已爛熟於心的經典子籍外,就是習作詩賦和策論了。

陸辭在應試方麵,頗有幾分心得,但在詩賦方麵,始終感到很是不足。

滕宗諒則恰恰相反,不然也不會隻走到省試這一步,就遺憾落榜了。

五人翌日就結伴去了官衙,將備好的家狀、公卷、狀紙和試紙上繳,再結伴而歸。

等解試的鎖廳通告正式下達,已是一個月後的事了。

在這期間,三人一直同吃同住,進行最後階段的溫習衝刺。

唯一讓陸辭感到困惑不解的,恐怕隻有朱說和滕宗諒這對因《嶽陽樓記》而被後人津津樂道的好友,關係不知為何始終不好不壞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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