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2 / 2)

其中需要檢查的,就包括最基礎、卻也是在時間緊急的情況下最容易出現的丟分項:塗抹和不考犯,錯題漏題偏題離題,錯韻落韻缺韻,少字和注疏準確性等等。

原本心情還不錯的朱說,在看到柳七這份充滿敷衍意味的答卷時,麵色就漸漸變得烏雲密布了。

他萬萬沒想到,在曾通過省試、詩賦才律甚為聞名的柳七,在備考時的練習大作裡,竟還能出現形同玩笑的詞句——‘天地軋,萬物茁,聖人發’。

意思上大家都懂,倒無大的差錯。

可在一篇正經說事論理的文章,□□得跟詞句遊戲一般,可就是自尋死路了。

他緊緊地擰著眉,一邊挨字挨句地讀著,一邊毫不留情地用紅筆進行著批注。

哪怕他一聲未吭,自知寫了些什麼的柳七,就已心虛得有些坐立不安。

他強定了定心神,不經意地抬了抬眼,就正巧對上陸辭若有所思的目光。

柳七:“…………”

心裡那股徘徊不去的不祥預感,就更濃重了。

陸辭卻似對此一無所察,笑眯眯地衝柳七點了點頭,就繼續批閱鐘元那錯漏百出的卷子了。

跟柳七心不在焉下一揮而就的那篇策論不同,總一絲不苟地跟著陸辭的話行動的朱說,顯然無比珍惜這樣互相改卷、以求進步的機會。

對柳七隨口提取的命題,他也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認真去對待的,且他極擅長吸納錯誤和總結教訓,即便是在陸辭有意縮短的時間限製內,難免倉促緊張,他也尤其注重韻腳,幾乎不犯不考和塗抹問題。

柳七讀著讀著,莫名就感到幾分羞愧。

他還沒讀完朱說的文章,朱說卻已批完他的大作了,臉上陰氣沉沉的,理也不理他,直接將批好的作品放在了柳七手邊的桌麵上,徑直尋陸辭去。

柳七默然片刻,才小心拿起自己的文章來,就見上頭被朱說用大紅的朱筆似刷牆一樣的,從頭抹到底,還毫不客氣地作了六字批注。

——“秀才刺,試官刷。”

柳七沉默半晌,麵上已是羞愧的通紅。

朱說自然是跟陸辭告狀去的。

這六人之間,算上最後加入的滕宗諒,哪怕稱不上熟識,也對彼此間的水平心裡有數。

柳七即便因過於迷戀風塵,作詞時染上了市井氣息,在大氣和浮豔間遊蕩不定,但其才華橫溢,性情真誠爽朗,待人誠懇,也被眾人所知。

方才所讀的文章,著實叫他大失所望,怎可能是出自柳兄之手的呢?

一想著攄羽兄為他們忙前忙後,不吝分享奪得解元的應試心得,還不惜費時費神,給他們安排了密集的行程……

這般良苦用心,柳兄竟半點不珍惜!

著實可惡。

陸辭將柳七那點小心思猜得一清二楚,因此早就有所預料。

若不是柳七一直對他們真心相交,品行上的小小詬病也是瑕不掩瑜,加上對此人仕途蹬蹭、一生未能如願實現抱負的惋惜,陸辭怕是一早就放任自流,冷眼旁觀,而不是這般‘多管閒事’的。

雖然不再‘奉旨填詞’的柳七,或許再寫不出那麼多流傳千古的文字,但隻要他本人的願望是‘魁甲登高第’,陸辭便願儘一番努力,幫著拉他一把。

對義憤填膺的朱說,陸辭就隻剩忍俊不禁了。

他稍加安撫後,索性添了條新規定。

——每日互相批閱過後,再當所有人麵朗誦自己所作,決出當日最佳和最劣的一篇來。

隻要不是有心馬虎應付,哪怕最劣,也不至於差到遭人恥笑的地步,而起到鞭策效果。

正如陸辭所想的那般,這種良性競爭的小手段,倒激起所有人鬥誌來了。

柳七不知在想些什麼,難得地很是沉默,在用過晚膳的散步時期,他鬼使神差地也未如原先計劃的那般去尋蟲娘,而是默默地和另五人走在了一起。

然而在夜間‘自習’時,柳七因先前多飲了幾杯蜜水,而欲去茅房,結果剛一起身,就瞬間引來了幾乎所有人的注目禮。

柳七:“……”

朱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似預料到他要偷溜出門一般,長長地歎了口氣;鐘元和易庶好奇地瞟了瞟他,也就繼續默寫了;滕宗諒則露出個心領神會的笑來,衝他挑了挑眉。

陸辭則頭也不抬,隨口道:“你經過州橋時,勞駕順道捎六份燒凍魚片回來。”

至於為什麼不讓柳七帶熱食,原因就不言而喻了——自是覺得偷溜的某人想必沒個把時辰回不來,熱食一旦涼透,多會變得難以入口。

柳七頓時品嘗到了被所有人誤解的滋味,特彆是攄羽弟這一可惡饕餮,竟還話有所指。

直讓他忍無可忍,叫屈道:“我不過是要去茅房!”

眾人不置可否地“噢”了一聲。

哪怕傻子都能看出,他們的態度,顯是不信。

柳七縱還殘存了那麼一兩分偷溜出去的打算,麵對這赤/裸/裸的懷疑,倏然也煙消雲散了。

他難掩不滿地來了個快去快回,連在院子裡稍微賴會兒的心思都沒有,就重歸座上,埋首苦讀了。

他剛一坐下,陸辭就與朱說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繼續默誦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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