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2 / 2)

陸辭莞爾一笑,隨手翻動幾下,果真都是寫得密密麻麻的稿子。

他原隻打算隨便看上幾眼,晚上就好好配合柳七的演出。

結果當瞄到其中一張的標題時,他唇角的微笑,就倏然凝固了。

——《蝶戀花·思攄羽小記》。

什麼玩意兒?

單這題目,就叫陸辭心裡倏然生出股極濃鬱的不祥預感來。

他難以言喻地瞟了柳七一眼,定了定神,才繼續讀了下去。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

越念越覺熟悉,陸辭的眉頭越皺越緊:“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前頭還好,最後兩句,那簡直是如雷貫耳,熟悉得叫人發指啊!

陸辭直接被肉麻得打了個哆嗦。

他深深地看了眼一昧熟睡的柳七,揉了揉眉心後,又挑了兩份沒被揉廢的稿子,粗略一覽。

不是“一場寂寞憑誰訴。算前言,總輕負。早知恁地難拚,悔不當時留住……”一類地幽怨譴責他在返鄉上,出爾反爾猶如負心漢的閨怨詞,就是“昔觀光得意,狂遊風景,攜友同行,再睹更精研”的得意。

再要麼,就是“會摯友,陡把狂心牽係”的柔腸百轉。

陸辭握著詞稿的手輕輕顫抖,在看完之後,沉默地收拾了滿桌的稿子,整齊疊好,再撿起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麵無表情地走到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好夢正酣的柳某人。

他昨晚才語重心長地交代過什麼來著?

——考試將近,最重要的,就是不得分心。

他之所以放縱柳七多睡會兒,可不是為了鼓勵他不惜分心熬夜去寫這些……稿子,而是要讓人養足精神,好好刷題的。

從另一方麵而言,柳七倒的確是聽取了他的勸告,在一展抱負之前,未流連秦樓楚館,為相好的歌女寫些靡靡之音了。

陸辭嘴角微抽。

——隻是在寫詞時,將自身代入了歌女的心緒而已。

見到如此表現,陸辭再沒了縱容柳某人再歇一天的心情,直接伸出雙手,將還在賴床的柳七,通過生生捏住兩側臉頰來使勁兒旋轉的方式,給簡單粗暴地弄醒了。

柳七昨日被小饕餮的處處貼心、處處關懷給感動得潸然淚下,詞興正旺,哪兒會忍得住不寫上幾首?

又因知曉陸辭天未亮就要起身去上早朝去,多半是得早早歇下,督促不了他的。

柳七就吃準了這點,在猜測陸辭已睡著後,就悄悄披衣起身,點燈熬夜寫詞。

不想一動筆,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隨著他回憶展開,靈感也呈一個逐次遞進的狀態,才思泉湧下,妙筆自是難停。

等他終於靈感告儘,門縫裡都亮起下仆為伺候陸辭進早膳的亮光了,他才帶著滿身難以抑製的睡意,躡手躡腳地熄了燭火,躺在床上。

因外頭就是他最放心的人,身邊也儘是熟悉的自己物件,柳七絲毫沒有在旅途中的不安,很快就安逸地墜入夢鄉了。

當陸辭強忍怒意地擰醒他時,他還沉浸在美夢之中,隻下意識地疼得嗷嗷亂叫,就要掙紮。

“醒了?”

耳畔響起一道極熟悉,卻放得空前輕柔的嗓音時,柳七一個激靈,馬上就清醒了過來。

……不好,他東西還沒來得及收拾呢。

柳七一邊飛快地思索著對策,一邊緩緩地睜開了眼,對上笑盈盈的陸辭的瞬間,頓時汗毛直豎。

他緩緩地坐起身來,強撐若無其事,也顧不上雙頰都被擰得生疼,很是關心地問道:“攄羽那麼早就回來了?不是還要同太子殿下講經麼?”

“嗬嗬。”

陸辭淡淡地勾了勾唇角,揚揚手裡的文稿,慢條斯理道:“若不是牽掛柳兄,特意回了這麼一趟,又如何會有這些意外驚喜呢?”

“……”

柳七雖知大勢已去,還是想垂死掙紮一番:“那是來前就寫好了的,昨夜不過拿來欣——”

隨著陸辭微笑著將燃儘的幾盞燈燭都拿到手裡,輕輕把玩的舉動,自知鐵證如山,柳七辯解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到最後一點也聽不到了。

“一彆多年,柳兄於詞賦一道,仍是揮灑自如,才華橫溢啊。”陸辭發自內心地感歎著,就在柳七即將緩和神色時,淡淡道:“僅是一晚,就能作下如此之多,看來我給你布置的一天十賦,還是太少了些。”

柳七頭皮發麻:“其實——”

陸辭不急不慢地截住了他的話頭,語氣平穩,卻隱約透著不容商榷的強硬:“依我看,起碼得一日十五篇,才對得起這般傲人天賦,柳兄認為呢?”

柳七欲哭無淚,默默咽下一口悔恨的血:“……攄羽所言甚是。”

他因被罰得加多了課業量正滿心懊惱,頗恍惚著,因此並未發現一事。

——陸辭走時,極順手地將柳七奮鬥一宿,最後十分滿意的成品詞稿,悉數帶走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