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1 / 2)

撿來的小貓兒仿佛一點不怕生, 尤其是對救了自己一命的陸辭, 更是黏乎得很。

下仆想將它抱去用碎步臨時堆的小窩去, 卻被它凶巴巴地用柔軟的爪墊拍開,不得不哭笑不得地看著它在陸辭無奈的縱容下,趾高氣昂地翹著尾巴, 跟在主家後頭,一道進了臥房。

陸辭更衣時,它就一蹦到架子上, 一派認真地看著;陸辭飲茶水時,它一躍而下, 在桌上打打轉轉;陸辭熄燈時, 它好奇地湊了過去, 對著忽然沒了光的燈油嗅嗅。

陸辭也不多關注它,確定重要物品都收入箱屜中後,就隨手將被子一拉, 往自己身上一蓋, 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小奶貓興致勃勃地對這屋裡的物件挨個小心輕碰, 好生研究一陣,唯一不敢做的, 就是上床去。

頂多在實在忍不住時, 用倆爪子扒拉在床邊,盯著熟睡的主家看會兒,就輕輕‘咪’上一聲,繼續耍弄其他小物件了。

因在政事堂中耽誤了那一陣子, 導致陸辭未睡多久,就不得不起身了。

他剛睡醒時,腦子還不甚清楚,略帶迷糊地坐起身來,正要著履時,就差點踩到躲到鞋裡睡得正香的那隻小奶貓。

“……這小東西。”

陸辭哭笑不得地搖搖頭。

他在將它鬨醒來奪回鞋履主權、還是放任它間猶豫片刻,終究看在沒被拆掉的房間的這份乖巧上,大方地將那隻頗厚實的新履送它了。

等陸辭拾掇完畢,容光煥發地出了門,就見晏殊騎在馬上,已笑著在等他了。

晏殊見他終於出現,微笑著催馬靠近,詢道:“今日怎麼遲了一些?”

陸辭坦言相告道:“寇相連夜相召,加上在街上撿了隻小狸奴,才耽誤了一……你這是?”

晏殊卻無餘力回複陸辭的疑問了,連他也不清楚,怎麼一向往常那般靠近這饕餮,鼻中就一陣難以自抑的發癢。

他不得不在倉促下側過頭去,連打了好幾個凶狠的噴嚏,連眼淚都被刺激得滾落幾滴出來。

陸辭意外地眨了眨眼。

晏殊竟還是個對貓過敏的?

即使他是更衣洗漱後才出的門,但在與小狸奴共處一室了大半宿後,自己身上不可避免地殘留了一些奶貓的氣息,這才叫過敏體質的晏殊直接中招了。

等晏殊好不容易平複下來,就不禁驚疑不定地看向陸辭:“你身上藏了什麼?”

陸辭已是九分肯定,便向他好好解釋了一番,最後道:“你暫離我遠些的好。”

晏殊再不情願,也隻有跟陸辭拉開老遠的距離,以免導致方才的劇烈反應再度發生。

也不可避免地對那罪魁禍首滿腹牢騷,三令五申地叫陸辭儘快送走。

經一小插曲的影響,晏殊竟是在不知不覺中,將原來最為關心,還準備追問的‘寇相相召’之事給忘得乾乾淨淨了。

官家因病免朝已近十數日,現身體略有好轉,終於重新開始朝會時,自然積累了無數有待上聽的奏疏。

不過,因體諒官家身體仍還虛弱,百官是空前地心平氣和,隻放些不甚緊要的話題出來。

唯有另懷心思的丁謂和曹利用等人,一直心不在焉,不時將目光投向氣定神閒的寇準。

這都過去大半個時辰了,連夜召入楊億等人,趕工出太子監國詔書的寇準,怎還沒動靜呢?

丁謂微眯起眼。

作為從劉娥處得到消息後,就立馬乘坐婦人的小車,掩人耳目地去了曹利用和錢惟演等人府上,商議如何利用此事來發難的他而言,自然是最心急如焚的一個。

尤其他能隱隱約約地感覺到,當事態進行不如設想那般後,就將疑惑不解、甚至質疑的眼神投向他的曹利用等人了。

寇老西脾氣之急烈,可謂滿朝皆知。

在他自認是勝券在握,要打百官個措手不及的情況下,怎麼可能這麼沉得住氣,一直按而不發?

丁謂百思不得其解。

他想要細細觀察寇老西的神色,但礙於帽翅太長,但凡偏一下頭,都會影響到站在他身側的其他官員,更會引起後列人的注意,根本不好側頭來仔細看離他還有幾步遠的對方。

既然看不清寇準,丁謂唯有繼續自己琢磨了。

而等著螳螂捕蟬、滿懷期待的倒寇一黨,一直等到了早朝結束,也沒等來寇準那得意洋洋的發難。

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丁謂臉色陰沉,曹利用等人更是臉色一個賽一個的難看。

寇準,根本沒提太子監國之事!

若不是並無此事,就是他們商議的反擊泄了密,讓寇準做好了應對的措施。

在退出宮室時,他們意味深長地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似的隱蔽懷疑。

因這聯盟隻建立在倒寇的用意上,相互間的信任,就如陸辭所料的那般脆弱。

加上幾人能官居高位,或多或少都有些許剛愎,自是無人認為那錯誤的環節,是落在自己身上的,而是毫不猶豫地懷疑到了彆人頭上。

丁謂腦門上汗涔涔的,將昨晚之事,在腦海中細細做了篩選,卻始終無法斷定到底是哪處出的問題。

倏然間,天上一道電光掠過,雷聲轟鳴,瓢潑大雨忽至。

散朝的官員們暗道倒黴,不得不加快腳步,以避這場忽如其來的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