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2 / 2)

狄青拚命扭頭否認:“喜、喜歡——”

陸辭假裝鬆了口氣,笑道:“那就好。不然其他房間都被朱弟他們占過了,你若不滿意的話,恐怕隻有委屈你睡我那屋,與我擠一塊了。”

他有所不知的是,自己這一隨口玩笑,卻被狄青立馬給當了真。

而之後,陸辭就準備先回房小憩,體貼地留給狄青一個獨處的時機。

卻不知小狸奴在他出門後,臉就垮了下來,一掃之前的激動和興奮,蔫蔫地將隨身的小行囊擱在一塵不染的桌上後,就開始坐在床上發呆。

一手還搭在瑟瑟發抖的小梨花背上,漫不經心地擼著順滑的貓毛。

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

那頭原想著回房小睡一會兒的陸辭,才出短廊,剛經過小廳,就被渾身籠罩著沉重陰雲的鐘元逮住了。

“咱倆也是這麼多年的交情了,”鐘元醞釀了半天,就醞釀出這麼一張乾巴巴的感情牌,才剛把打好的腹稿起了個頭,就將他自己給惡心壞了,索性恢複了急躁的本性:“你究竟打算怎麼說?”

最難受的不是挨一刀狠的,然後在床上一躺半個月,而是將一把鋒利的刀子懸在脖頸上,隔了那麼一絲兒地要掉不掉,才最為煎熬。

陸辭挑了挑眉:“你這麼急?”

鐘元煩躁地撓了撓頭,深吸口氣,沉痛反省道:“這事兒是我辦得不妥……”

他其實老早就有了不再去京城碰第二回壁的想法了。

然而每當他想好要攤牌時,一看到家中父母和娘子那殷殷期盼的笑臉、給他打包行囊時的體貼,這話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陸辭不置可否,改而問道:“鐘伯他們是以為你已經出發去京城了?”

事到如今,鐘元也隻能老老實實地點頭承認了,秉著破罐子破摔的決意,一口氣將徘徊自己心裡的萬千念頭儘數托出。

他本來想著,乾脆就當是為了家人白跑一趟算了。

但當他真的拿到了出發去汴京的船票,背著大小行囊地來到碼頭,卻猝不及防地看到就著黎明時那點黯淡的光、都要片刻必爭地勤奮讀書的易庶時,便瞬間擊垮了他那點可憐的決心。

他與易庶之間,存在著根本上的不同。

其實打從許多年前,他認識陸辭、又陰錯陽差地被‘騙’進了書院讀書起,他就清晰無比地感覺出,自己壓根兒就不是念書這塊料了。

最可氣的是,他若真是念書一無所成就罷了,偏偏是個運氣好的半吊子,才連續兩回都得以取解。

但自己水平如何,他難道還能不知道?蒙過了解試,省試卻是無論如何都混不進去的!

然而鐘家人卻沒一個人肯信他話的,才更讓他有苦難言。

在看到如此努力的易庶時,鐘元終於無法忍受了,破天荒地來了回臨陣脫逃,拎著大小包袱,搬到了社員家裡暫住。

就這麼挨家挨戶地輪流住過去,加上被他爽了約的易庶也沒來得及告訴彆人,就讓這一消息奇跡般瞞住了。

直到他今日技癢,又不忍看南都社落敗,最後上了一陣子蹴鞠場,就被陸辭捉了個正著。

在鐘元滔滔不絕地傾吐心裡話時,陸辭認真耐心地聽著,始終不發一詞。

直到鐘元說完了,陸辭才抿了口茶,不疾不徐道:“我明白了。”

鐘元把憋了許多年的話說出,心裡暢快許多,那點忐忑也沒了。

不就是東窗事發,被家裡人哭一場罵一場,叫周邊人鄙視一頓嗎?

隻是看著似在沉吟的陸辭,他心裡那點愧疚,又悄悄地浮了上來,忍不住道:“我知道其實最對你不住。你著實為我費了太多心思,但我就是塊糊不上牆的爛泥,白瞎你這麼些年的拉扯……”

陸辭溫和地微笑著,由他絮絮叨叨,並不打斷他的話,也不做任何解釋。

畢竟他十分清楚,讓鐘元表達完這麼一番愧疚後,最會感到舒服的,其實還是鐘元本人了。

當鐘元說得口乾舌燥,不得不停下來倒水喝時,陸辭卻起了身,溫聲道:“擇日不如撞日,我現在就陪你去鐘伯那,幫你說個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  鐘元的事情還有一章結束。

之所以會詳細寫他,其實是對陸辭性格的一個側麵描寫。因為之前陸辭的表現,讓不少讀者誤以為他充滿控製欲,喜歡給朋友安排好誌向,然後強迫對方按照既定的路走……其實不是這樣的。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