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1 / 2)

鐘元麵無表情, 還保持著剛剛端起茶杯飲水的動作。

——肯定是幻聽了。

陸辭走了幾步後, 卻沒聽到鐘元跟上來的腳步聲,於是頓住,轉過頭來, 挑眉謔然道:“你該不會連麵都不想露, 全讓我一人對付?”

鐘元:“……”

他這才相信,自己剛剛不是在發夢而已。

“你, ”鐘元難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又麵部表情很是扭曲地看向陸辭:“要幫我,向爹娘他們說情?”

“不是說情,”陸辭慢悠悠地說著, 不顧鐘元在聽到他這句後, 露出‘果然如此’的釋然表情, 笑吟吟道:“是闡明利弊的同時,順便幫你收拾這個爛攤子。”

鐘元眼皮一跳,不甚自在道:“他們頂多打我一頓,再罵我個十天半月的,你就甭操這些心了。”

陸辭微微一笑, 一針見血道:“治標不治本。”

雖然耽誤了這大半個月,但要是緊趕慢趕的話,也還是來得及在臘月底前去到京城的。

要是他袖手旁觀的話, 鐘元恐怕不僅要挨打罵,還會被火急火燎地捆紮打包,運往京城。

鐘元明顯低估了鐘父鐘母望子成龍的決心, 對此,陸辭卻是清清楚楚的。

“管它是標是本,有治就不錯了。”鐘元臉皮抽抽,故作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發起了牢騷:“我還能有什麼法子?打小他們就隻肯聽你的話,我講什麼,到他們那就跟放屁似的。”

“粗鄙之語,”陸辭故意‘嘖’了一聲:“你也不想想,他們之所以肯聽我的,還不是因為我是唯一一個拿你有辦法的 ?”

可憐天下父母心。

鐘元一愣。

不等他再琢磨,陸辭已經挑了幾樣手信提上,又往外走了幾步,隨口催道:“再不跟上來,我就要改變主意,讓他們再送你回去念書了。”

聽出陸辭的弦外之音,鐘元心裡倏然漏跳一拍。

這狐狸是意思是……

這下無需陸辭催促,他也走得比誰都快了。

當陸辭帶著鐘元,敲響隔壁的屋門時,原本在小院裡搓洗衣裳的鐘母,就忙不迭來開門了。

看到門口站著的,一個是神色局促躲閃、本該已在快到京城的路上的獨子鐘元,另一個卻是麵如冠玉,眉目如詩如畫的郎君……

“鐘伯母好。”陸辭笑著向麵露茫然、顯然未立刻認出他是誰的鐘母解釋著,同時將手信奉上:“我剛剛回來,實在惦記著給你打個招呼,就不請自來了,希望你不嫌我倉促打擾才是。”

鐘元嘴角一抽。

這又是哪門子的‘實在惦記’?

若不是他當時蹲到了人,叫陸辭不知怎的臨時改了主意,不然陸辭早就回屋歇下了 。

以前就見慣了陸狐狸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現看他瞎話信口拈來,還一派真誠的模樣,鐘元就越發肯定了,自己壓根兒就不適合走什麼仕途。

若官場上都是陸狐狸這樣的角色,就自己這點少得可憐的心眼,怕是給人提鞋都不配。

鐘母瞪大了眼,驚呼道:“哎喲!”

她其實隱約有著猜測,但一彆三年,陸辭又正是長身體的年紀,不但容貌上變化不小,氣勢上更與從前截然不同,才讓她不敢肯定。

“什麼打擾,你還能記著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呐!”鐘母簡直樂壞了,瞬間將傻杵在邊上的自家兒子給忘到了九霄雲外,無比親熱地將陸辭往屋裡迎:“隻是你沒提前說聲,屋裡啥好東西都沒來得及備,你先坐著,我給你鐘伯捎個信,叫他馬上帶來啊!”

陸辭推辭道:“怎好勞煩鐘伯,我就先來看上一眼——”

“要的要的!”鐘母不由分說道:“你難得回來這麼一趟,他那活什麼時候做不得?少做個半天的又沒什麼大不了的。哎,你今日回來的事兒,怎不曾聽你娘親說起呢?”

“她並不知曉具體時日。”陸辭乖巧道:“我不願她太惦記,耽誤了自己的事務,才未說清楚。”

“你啊!”鐘母感歎道:“你娘親苦撐著不改嫁,愣是要獨自將你養大,雖吃了不少苦,但你這般爭氣,又懂得體貼她,她是真的值了!”

說完,她愣是將陸辭安排著在正廳裡坐下了,麻利地倒了杯茶:“你在坐這兒等會兒就好。等著啊!”

陸辭‘無奈’地看著她風風火火地喊人捎信的背影,再看向打照麵以來、就被她忽略得徹徹底底、此刻臉色黑如鍋底的鐘元,唇角微揚,極其自然道:“你也坐啊。”

鐘元委委屈屈地一屁股坐下,心裡還冒著酸水,篤定道:“你絕對才是他們的親兒子,絕對是!”

陸辭好笑地搖了搖頭:“你肯定見過父親拿棍棒打自家兒郎,但你可曾見過,父親會拿棍棒打鄰居家的郎君?”

不管鐘元信或不信,滿頭大汗的鐘父很快就被跑得膚色紅潤的鐘母帶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