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1 / 2)

原以為要小心應對的新通判, 竟是自己的至交好友,陸辭感到驚喜之餘,自然也十分清楚, 此絕非巧合。

太子的鼎力支持,寇準和李迪的順水推舟……諸多要素,缺一不可。

既是多年不見的老友, 陸辭也不忙著談公事了,而是難得地一到暮時, 就準時結束了公務。

然後領著人, 一路沐浴在其他幕職官滿是驚訝的目光中,有說有笑地出了廳。

滕宗諒隻要有酒便已心滿意足, 其他並不講究。陸辭遂就近尋了間正店, 簡單設宴一場, 一方麵是為他接風洗塵,一方麵也好暢快敘舊。

杯中物一下腹, 滕宗諒徹底放鬆下來,話也越來越多了。

與憂心忡忡的柳七,難以理解他的晏殊, 以及心生向往的朱說不同的是, 滕宗諒對陸辭忠言直諫,惹得皇帝大發雷霆的行徑, 看得十分輕鬆平淡。

他裝模作樣地敬了陸辭一杯酒,玩笑道:“哎,聽得陸弟如此豪情壯膽的壯舉, 為兄真是佩服又羨慕啊!隻可惜我官微言輕,哪怕再想仿效陸弟酣暢淋漓地來這麼一回,也因無途覲見聖顏,而頂多噴知縣一臉唾沫了。”

陸辭莞爾道:“滕兄若真有此意,不若寫於奏疏之中,之後由我轉托京中友人,確保可呈於官家案前。”

滕宗諒當真考慮了一會兒後,才可惜地擺了擺手:“你已一鳴驚人了,我立馬仿效,豈不成了拋玉引磚?不好,不好。”

陸辭莞爾,不再繼續這話題,而是換言道:“按常理而言,因滕兄頭個任所位於地域甚為偏遠的夷陵,那當資滿轉任時,吏部將酌情考慮,把你往近汴京的州縣派才是。怎卻反其道而行,把你撇秦州來了?”

“那可不,”滕宗諒心有餘悸道:“得虧我輔佐上峰修葺堤壩有功,不然也無法托他美言一二,替我改了這委任。”

陸辭嘴角微抽:“……”

這種將人往更差的地方派的上峰,當真是有功,而不是有仇?

滕宗諒心情頗好道:“陸辭這回的的確確是想岔了,我當真是自請而來。幸好你任所位於秦州,若是什麼好地方,我怕就難以如願了。”

托願往好處跑是難如登天,往壞處調卻並不算難。

隻是,但凡腦子正常的,資滿之後,巴不得下個任所離汴京越近越好。哪有彆出心裁,偏要往更偏遠荒涼的軍事重陲調的呢?

陸辭看著樂嗬嗬的滕宗諒,念及對方這份想方設法要與自己作伴的傻心思,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麼好。

在他心緒複雜難言時,滕宗諒卻將脖頸一仰,動作端的是瀟灑好看,美滋滋地灌下滿滿一杯酒。

圓滿!

滕宗諒舒舒服服地往他肩上一摟,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這有香風美人作伴的酒,果真就比獨酌時的滋味要好得多啊!”

陸辭:“……”

他眉眼彎彎,微笑不語地將那隻手拂開,冷靜道:“至多一壇。”

滕宗諒一愣:“什麼?”

陸辭慢悠悠地重複了一遍:“頂多允你再飲個一壇酒。”

“一壇?!就這!”滕宗諒難以置信地拎了拎已是半空的小酒壇,瞠目結舌道:“哪怕再來五壇,我也醉不成啊!”

陸辭心裡嗬嗬一笑,正經八百道:“滕通判明日便要走馬上任,正是一展身手,折服眾人的節骨眼上。我身為友人,自當幫著督促一二,豈能袖手旁觀,坐視你頭日出廳、就因飲酒而誤了事?”

滕宗諒眉心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