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1 / 2)

在這場剛有過最親密接觸的愛侶閒聊一陣後,在外玩夠了的柳七、晏殊和歐陽修三人,也醉醺醺地回了陸宅。

柳七飲得最多,卻是酒量最好的,因而還能自個兒走路,也勉強還能思考。

在撇下被大醉伶仃、隻能被直接送回屋去躺著的倆位同行人後,他坐在廳裡獨自發了會兒呆,一拍腦門,終於想起還得問問陸辭了。

當他推門而入時,陸辭正懶洋洋地躺在搖搖椅上,狄青則坐在書案前,原本在念著什麼。

早在柳七腳步聲還遠時,耳力過人的狄青已然捕捉到了,他默默將書卷放下,向大門方向抬眼看去:“柳兄。”

柳七睜著惺忪醉眼,軟軟地歪在門框上站了會兒,才邁著軟綿綿的步伐入了室,倒是沒忘將門順手搭上,大著舌頭道:“回、回來了。”

他轉過頭來,看到一臉佛係躺在搖搖椅上、對他連個眼神都欠奉的陸辭時,並沒太過在意。

畢竟陸辭在非公務期間,總是一副慵懶得對萬事不感興趣的樣子,這一路同行時,他可見多了。

“見攄羽貪了覺,遂、遂來問問。”

柳七磕絆著說完,覺占久了有些頭暈,便在圓桌前落了座,就對上了狄青打量他的目光。

狄青尋思著的,是怎麼把一身充天酒氣、還明顯醉得厲害的柳兄儘快送回房裡,免得擾了公祖歇息。

卻不料,在柳七的目光與他的正對上時,先是一愕,接著就露出個滿是揶揄的笑來了。

似曾相識的一笑,頓讓狄青悚然而驚。

柳七曾為風月場中的常客,眼力一貫過人,之前尚能發現不少蛛絲馬跡,更何況是正麵對著剛同心上人春風一度、這會兒還心花怒放、渾身都如泡在蜜糖裡般,勾得無窮回味的情竇初開少年郎?

那簡直再明顯不過,全然逃不出他的法眼。

柳七歪歪扭扭地走近幾步,在狄青略顯警惕的注視下,先是想把胳膊搭在對方肩頭,卻後知後覺彼此身高差距有些大,未遂,極自然地改成了拍肩,擠眉弄眼道:“原來青弟將我等岔開,是獨自貪歡去了?”

“證據確鑿,”不等狄青答話,柳七已嘖嘖道:“可莫似上回那般糊弄愚兄——瞧青弟這春情蕩漾的模樣,決計是經一宿風流,食髓知味了!“

狄青緊抿住唇,也正因這個下意識的舉動,他才意識到,原來方才他唇角一直不自覺地帶著笑,臉也匆匆忙忙地繃住了,**道:“柳兄誤會了,並無此事。”

柳七挑了挑眉:“哦?”

他微迷了眼,緊緊盯著狄青麵上神情,雖未直接表示不信,但言語神情,皆明擺著認定了狄青是在撒謊隱瞞。

“青弟素來老實,如何會騙你?”

一直一言不發,隻閉目養神的陸辭,不知何時停下了搖搖椅的輕微晃動,從上頭坐起身來,淡定解圍道:“青弟自昨日起,便一直呆在宅邸之中,半步也不曾踏出,哪似柳兄風流快活,就快樂不思蜀了。”

陸辭老早就料到,不善騙人的狄青哪怕竭力繃著張棺材臉,也不可能瞞得過這方麵嗅覺靈敏的柳七的。

在這麼一位招蜂惹蝶的老手跟前,刻意叮囑他去做些遮掩的伎倆,反倒容易暴露出更多破綻。

陸辭可就不同了。

跟狄青這個老實人相比,他扯謊編話,可比吃飯喝水都要來得輕鬆。

麵對柳七不信的眼神,他輕笑一聲,一派坦然道:“你若不信,大可自問仆從去——若這回再看走了眼,你日後可莫再自詡花壇常客,當少拿青弟揶揄了。”

“你素來寵青弟得很,替他遮掩的話,當然信不得。”

柳七著實無法相信,自己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判斷出錯:“就他這模樣,如何可能無事發生過?”

“愛信不信,”陸辭悠然地重新閉上了眼:“君請自便。”

“問便問!”

酒意壯膽,加上陸辭這氣人的態度,柳七二話不說地一拍桌,起身往外問人去了。

目送一身洶洶氣勢的醉鬼出門後,陸辭很快又睜了眼,看向一副局促不安姿態的狄青,笑道:“柳兄都醉成那樣了,你竟還能叫他看出破綻來?”

狄青雖知柳七從毫不知情的下仆們口中、決計問不出什麼東西來,但方才一打照麵直接就讓醉得厲害的柳七窺破實情的經曆,還是讓他頗為不安,鬱悶道:“青……亦不知。”

他剛除了喚‘柳兄’一句,壓根兒就什麼也不曾說,怎麼卻讓柳兄一眼瞧出端倪來了?

看他滿心忐忑的模樣,陸辭先沒忍住笑了:“你啊,若能拿出昨夜對我時,那麵皮的五成厚度,就能輕鬆擊退他剛剛的探問了。”

狄青一怔,陸辭已輕鬆道:“下回他再問起,你不妨直截了當地點頭承認,道確有其事。”

“這!”

狄青愕然道:“怎好讓柳兄知曉!”

他自意識到自己傾慕公祖的真實心意以來,就知曉,這情愫絕不可讓旁人知曉。

在得老天垂憐,得公祖回應,甚至相惜相戀後,更是一麵心滿意足、一麵小心翼翼地對這秘密嚴防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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