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尾聲(1 / 2)

毫無疑問的, 隻要蘇望亭和紀深活著回去,不管有沒有所謂的錄音證據,趙學兵無論如何裝瘋賣傻都逃脫不了罪責。

但是他一開始裝成被嚇傻的樣子, 確實挺阻礙審查的。

尤其是紀深三人暈了之後,到在路邊被人救醒的那一段時間到底經曆了什麼?他們三人是如何從上千個敵軍的包圍中脫身的?又是如何從那麼遠的境外安全地回到境內的?

這些都要查清楚, 可趙學兵一直胡言亂語, 審查就一直進展不順,沒法結案。

直到趙學兵身後的趙家方家等幾十人全部被查處、鋃鐺入獄,趙學兵才終於“清醒”。可為時已晚, 趙家方家那些人罪證確鑿, 趙學兵再老實交代或極力否認也沒用。

夫妻倆習慣事後相擁在被窩裡, 悄悄地說小話溫存。這些,都是孟西洲這會當閒聊跟媳婦兒說起的。

風知意在他懷裡聽得詫異, “趙家方家?就是趙學兵有意培養的“勢力”?”

見孟西洲點頭,又問, “他們都做了什麼?應該說,趙學兵讓他們做了什麼?怎麼會被一鍋端了?還牽連到幾十人那麼嚴重?”

“走/私一些古董文物, 都是一些能暴富的東西。”孟西洲低聲道,“好像還有一些軍/火黃金什麼的, 這個隱晦流傳出來的說法,不確定。”

風知意聽得有些咋舌, “不確定的姑且不論,但走/私古董?難道不知道買賣這些東西是犯法的嗎?他們怎麼那麼大膽?”

“這個該怎麼說呢?”孟西洲想了想, “之前混亂期間,好多國寶級的古董都被人如燙手山芋一樣,棄之如敝履。趙家方家人發現國外人高價收購這些,頓時像發現了一條發財之道一樣, 瘋狂地搜刮收集這些賣給國外,獲取暴利。”

風知意聽得立馬問,“所以,他們這是壓根兒就不知道自己在做犯法的事?”

“應該是知道一點的吧。”孟西洲大概能理解他們的心理,“趙家方家兩大家子的人,大半輩子窩在山窩窩裡,都是沒怎麼見過世麵的泥腿子。陡然去了大都市,一時被繁華富貴迷了眼。再加上本就是法盲,他們估計覺得,不鬨到明麵上,就不算是有錯犯法的。”

“就算那些人對犯法的界限模糊不清楚,但那趙學兵他身為軍人,總該是明確知道的吧?”可知道為什麼不阻止呢?風知意問,“趙家方家的人倒賣這些東西,他會不知道嗎?”

“他肯定是知道的。”至於為什麼會知法犯法,孟西洲是覺得,“之前局勢不明,他可能也是抱著僥幸心理發財吧。他這些年,靠這個斂了很多財,趙家方家這幾年在京市迅速崛起,儼然成為了一門權貴一樣,來往的人都是非富即貴。”

風知意明白了,“所以這是嘗到了甜頭,利欲熏心之下,收不住手。”

孟西洲微微點頭,“心有多貪,膽子就有多大。他本來就是個極具野心的人,錢權相輔相成,把他送上了高位,他哪舍得自斷財路?”

風知意聽得無語地默然了一下,這可真的是不作不死,“倒賣了這五六年,就成了一門權貴,這是走/私了多少國寶文物啊?這情節得該有多嚴重啊?會被判無期吧?”

“不止。”孟西洲把她往懷裡摟了摟,湊近她耳邊低聲,“主要成年男子全都是死刑,未成年或涉及程度輕的,一概無期勞改。”

風知意微驚,“這麼嚴重?!”

孟西洲隱隱能感覺得出,“這兩年估計要開始嚴打了,趙家方家就被拉出來做典型。那些發財的“生意”,趙家方家那兩家的男人,沒有一個不搶著去做去發財的,所以兩家男丁沒有一個幸存,隻有一些完全沒接觸過的老弱婦孺沒事。”

“那他第二個妻子家呢?”風知意隱約想起來問,“他嶽父好像姓朱的一個主任是吧?”

“被拖下水了,也完蛋了。”孟西洲毫無同情地道,“不過他妻家也不無辜就是。那個朱主任在工商局的職權不小,可沒少為趙家方家的“生意”打掩護,他也受惠不少。”

“這也處理得太乾淨了。”跟趙學兵有利益相關的是一個都不留,風知意沉吟了一下,“是不是有幕後推手啊?”

孟西洲笑了笑,沒直接回答,反而問,“你知道,趙學兵是有個妹妹的嗎?”

風知意回想了一下,“他排行老四,下麵還有一對雙胞胎兄妹是吧?”

孟西洲點頭,“他那妹妹,不知是主動還是被動插足了彆人婚姻,被捉女乾現場直接打斷了腿毀了容。”

風知意怔了怔,妹妹、斷腿、毀容……這些字眼,“蘇望亭?”

“我也懷疑是。”孟西洲輕輕頷首,“不過我沒去仔細了解過,沒有證據。官方也沒有提及到,蘇望亭在這些事情中有痕跡。”

見他說起蘇望亭,風知意想起來問,“那在通敵叛國的事情中,上麵有查出有蘇望亭的影子嗎?”

“不清楚,沒聽說他有什麼懲罰。”畢竟他一個編製外的人,沒有資格知道那些“軍機要密”的,這種通敵賣國的案件也不會公布,“但我聽紀深說,他以這次失利為由退役了。”

風知意怔了一下,隨即嘴角微微嘲諷地勾了一下,“他倒是挺懂得“急流勇退”啊!”

“嗯。”孟西洲也認同,“這事兒,跟他一直在一塊出任務的紀深都沒發現端倪,可見他做得隱蔽。不過上麵很乾脆地同意了,想必也是有所察覺,但奈何沒有證據無法定他的罪吧。”

這就像富豪故意放了一大堆金銀財寶在某個地方讓小偷知道,小偷去偷了,那富豪有錯有罪嗎?

沒有。

也像一個美女故意穿著清涼在色/鬼麵前搔首弄姿,然後被侵犯了,美女有錯有罪嗎?

也沒有。

蘇望亭估計就是知道趙學兵的野心,才這樣故意誘導他犯罪。所以蘇望亭自己,也是沒有罪的。

風知意心裡略有點不爽,“那他人呢?”

“不知道,聽紀深說,趙學兵被木倉決他走了。不知道去哪裡了,跟誰都沒交代,就那麼消失了。”說著孟西洲有些警惕,“你找他乾嘛?”

風知意恨鐵不成鋼地拍了拍他手臂,“他那麼坑害了你一把,你就那麼作罷算了嗎?”

孟西洲怔了怔,隨即笑了,“那等以後遇到了,我想辦法打斷他的腿。”

人隻要還活著,總有遇到的可能。

“你不生氣啊?他差點害死你。”風知意有些意外地看著他,她家地主崽子不是彆人招惹他一下,回頭他暗戳戳地把人往生不如死裡整嗎?

孟西洲微笑地搖搖頭,其實他還真的沒怎麼計較。

可能是現在這幸福安穩的日子讓他心態寬容平和了吧,由衷地感恩和珍惜,不想再起波瀾破壞眼前這安寧。

更何況,“其實那天你不出現的話,我不會有事,有事的會是他們倆,甚至可能還有趙學兵。我已經找好了自己逃脫的辦法,隻不過要犧牲他們兩個。”

他就算現在心態平和了,也不代表他是個好人。他好不容易有了媳婦兒孩子、有了個完整溫暖的家,他就算是不折手段也要回到老婆孩子身邊。

風知意聽得挑眉,“什麼辦法?”

當初那種情況,應該不好逃脫吧?不然她也不會急匆匆地趕去。

“我們被堵在那山林裡一天一夜,我發現那附近有個可以通往彆處的山洞,我隻要把他們倆炸毀壓塌在洞口,擋住敵軍一段時間,我就能脫身。”孟西洲倒是絲毫不介意在她袒露自己的陰暗和狠毒,“那個地方,就是我故意引他們倆到那裡去準備脫身的。”

他原本就是無辜被拉進去的,誰樂意陪他們在那玩?他要趕回家跟老婆孩子過年。所以他在找到出路的第一時間,就把人往那裡引。

風知意摸了摸他手臂那之前中彈的地方,“那也挺危險的啊!你受了那麼多傷呢!”

“沒事兒,我有把握能回到你和孩子身邊。”孟西洲拿過她的手親了親,就算是跌入地獄,他爬也要爬回來,“隻要回到我媳婦兒身邊,再重的傷也會沒事了是不是?”

風知意微微點頭,依偎進他懷裡,貼著他的胸膛,聽他沉穩的心跳聲,“那以後還是彆冒這種險、受這種傷了,沒事也會疼的。”

“好。”孟西洲摟了摟緊她,垂首親了親她發頂,隨即想起什麼,“對了,這幾年爺爺那邊有些變故,你想知道一下嗎?”

他們回來這裡五六年,自從他媳婦兒主動聯係了那邊卻沒有回應之後,他們一家就徹底跟京市沒有聯係往來過了。

但風老爺子始終是對他媳婦兒有份恩情的爺爺,不能完全置之不理。

“嗯,你說。”風知意漫不經心地問,懶洋洋地有些昏昏欲睡。打了個哈欠,在他懷裡蹭了蹭,閉眼準備睡覺了。

風家的事,她並沒有多少興趣。

“那年,我們離開沒多久,爺爺估計是受了痛失未來孫兒的打擊,鬱鬱寡歡地病倒了。”孟西洲把胳膊放在她脖子下,調整了一下位置,讓她睡得舒服些,“而那時,好像沈家正好出了點事需要找人救場,就讓那三個孩子去看望照顧爺爺。”

風知意抬起點頭,撥了撥開他的手,“這樣會把你胳膊給壓麻的,你拿開。”

“沒事兒,你脖子下懸空的壓不到多少。再說,我都習慣了,不抱著你、我睡不安穩。”孟西洲把她抱了抱回去,撿回話題繼續說,“他們一個想要孫兒、一個彆有目的地有所求,簡直一拍即合。這一來二往之後,祖孫感情就迅速升溫了。”

風知意掙不過他,就睡回去了他臂彎裡,眼睛都沒睜地嘴角微抽,“然後呢?”

“然後等爺爺病好,那三個人就住進了風家,還表示說以前不是不認爺爺,是不認把母親送進監獄的父親。而爺爺那兒子,因為爺爺始終不肯接受楚家那位兒媳,就一直拒絕回家,把爺爺給氣得不行,就乾脆接回了三個孫子孫女,表示不要他了。”

風知意:“……再然後呢?”

“再然後沈家那三個孩子的母親刑滿出來了,可能是記恨爺爺那兒子之前對她的冷血無情,現在又和她前麵那一位好得如膠似漆,氣不過吧,就專門教唆三個孩子在爺爺麵前上眼藥。”

說到這裡孟西洲也有些無語,“畢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十幾近二十年的人,爺爺的脾性、爺爺那兒子的脾性,沈母都了如指掌,輕而易舉地就把父子倆的關係挑撥得降至冰點,都快反目成仇了。”

風知意:……牛逼。

“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

“緊接著不是出了地震那事兒嗎?爺爺立了大功,加官進爵,福庇子孫,雞犬升天。爺爺那個大孫子,現在可是京市風頭無兩的青年才俊,前途無限。”

“小孫子現在好像也有十六七歲了吧?完全是京市裡有名的紈絝二世祖,囂張跋扈,能橫著走的那種。那個孫女,更是什麼名門貴女,風家唯一的孫女、掌上明珠什麼的,上門求娶的人都快踏破門檻了。”

風知意聽得暗嘖,原來沈母才是王者呢!

剛開始還以為她是青銅,被許梨香一招就KO了。但沒想到,風家三個兒媳,她笑到了最後,竟然連風家兒子都給打敗趕出家門了,這也太牛掰了!

風知意暗自有些好笑,“你怎麼這麼八卦啊?還注意到這些?”

說著輕輕擰了他一下,“你不是說你在京市兩耳不聞窗外事,整天不出校門埋頭苦讀嗎?”

孟西洲把她搗亂的手捉住,放在胸前,“也不是我刻意去了解的,是紀深跑來“嘚吧嘚吧”給我說的,吵死了他。”

這些年,孟西洲因為經常在外麵跑,尤其是時不時地需要去趟京市那邊的學校,所以京市那邊的情況他大概知道些。

但主要的,還是紀深特意跟他說的,估計是看著他媳婦兒跟風家那邊有些關係。

風知意挑眉,“你什麼時候跟他這般要好了?以前你不是還套過他麻袋嗎?”

幾年前還在京市的時候,紀深衝她吹口哨的第二天,就被人打得鼻青臉腫地回來。後來才知道,他是走在小巷子裡,被人無故套了一頓麻袋,也沒查出來是誰。

“誰跟他要好了?”孟西洲一臉嫌棄,那家夥可是覬覦過他媳婦兒的,彆以為他不知道,“是他以為我們這次共患難了,非要跟我稱兄道弟。”

風知意:“……行吧,不過人家也沒得罪你,就算不交好也彆得罪。”

畢竟他還要在外麵跑生意,畢竟那紀家也算位高權重,沒什麼矛盾的話,不想交好也彆去交惡。

“我知道。”孟西洲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允許紀深跑到他麵前嘰裡呱啦,“對了,還有個有趣的事情。”

“什麼事?”風知意重新閉上眼睛準備睡。

孟西洲卻一個爆炸性的消息把她的瞌睡蟲給轟跑了,“上麵查抄趙學兵家的時候,發現許梨香被鎖鏈鎖住腳、關在地下室裡。”

風知意頓時被驚得睜開眼,“這些年,許梨香還真的是被他給關起來了?!”

我去!這是什麼囚/禁py嗎?

男女主真會玩。

“嗯,估計這些年都是被關在那裡麵不見天日,人都被關傻了。”孟西洲頓了一下,有些嫌棄地道,“是真的傻了,會隨時隨地脫褲子大小便的那種。”

風知意:“……”

“因為真傻了,也審問不出來為什麼關著她,就送去精神病院了。”

風知意大概知道為什麼,可能是趙學兵發現了她有“預見”或者重生的秘密。也難怪這些年,趙學兵往上爬得這麼快。估計是把這個金手指,給據為己用了吧?

孟西洲見他媳婦兒沒說話,提醒了句,“年後,趙家和方家那些老弱婦孺可能會回來。”

風知意回神怔了怔,“回來乾嘛?跟我們沒關係吧?”

“他們戶籍沒變,肯定要發放回原籍的。就算京市那邊不驅趕他們,他們頂著罪犯家屬的身份也呆不下去。一家子的罪犯,這麼大的違法,誰還跟他們接觸往來?他們誰還能找到工作?可他們總要吃飯吧?”

風知意了然了,“所以他們這是打算回老家來種地?”

這是風風光光地出去,又灰溜溜地回來?

“他們想當然了。”孟西洲目光微冷地輕嗤了一下,這裡可不是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隨即想到什麼,不放心地交代,“到時候他們若是找來這裡,你要是出門碰到了,注意點避開,以免被纏上。”

畢竟,還有個自以為跟她是好朋友的方小芳在。

這都快活不下去了,厚著臉皮求人算什麼?要是被她撞見了,指不定要惹他媳婦兒不快了。

可他過完年就要出去跑,今年經濟特區成立,他得跑去搶占一席之地,肯定會忙得無暇分身,顧不著多少家裡。

“哦。”風知意微微點頭,想著夢莊大隊現在已經沒了,之前安置的時候趙家方家也不在錯過了,那些人能回哪啊?

果然,過了年沒多久,風知意就聽到曹營長跑來跟她說,門口來了一群人據說是以前夢莊大隊的人,說軍營怎麼可以隨便占了他們的家,讓他給他們一個安排。

“哎不是,”曹營長有些納悶了,“幾年前軍營駐紮之前,夢莊大隊的人不全都安置好了嗎?怎麼還跑來一群夢莊大隊的人?”

風知意大概猜到就是誰了,“是不是一群老弱婦孺?”

“對呀!”曹營長點頭,“我本來想讓人直接驅離不搭理的,可他們那老的老、小的小,我怕一碰就壞了。可他們賴在門口不走,也不是一回事啊!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來頭麼?”

風知意把趙學兵的事情大概地說了一下,“他們搬去京市之前,是賣了田地和房子的,不用理。”

曹營長聽完登時就火了,“居然是賣國賊的親眷?!不夾起尾巴來做人還敢跑來耍潑?果然是根都爛了的壞胚子!看我怎麼收拾他們!”

說著,擼起袖子就跑去了。

風知意沒去關注,但曹營長媳婦回頭跟她來嘮嗑,說是那幾個人真的是老賴,就直接就地耍潑打滾不肯走,然後被扭送去了縣城公/安/局。

曹營長被他們惡心到了,就毫不客氣地揭露他們賣國賊家屬的身份。

這個時候,通敵賣國比殺/人罪還讓人唾棄、讓人憤恨,縣/政/府的戶籍管理那邊,就直接把他們的戶籍給抹去注銷了,說他們縣城沒有這些人,把人給驅離出境了。

風知意聽得一時無語:“……戶籍可以隨便抹去嗎?這是犯法的吧?”

曹營長媳婦兒鄙夷地撇嘴,“誰讓他們撞上這種事還不安分守己,不夾起尾巴好好做人?你是沒去看哦,他們之前還在門口擺官太太的譜呢!頤指氣使的!就他們這種德行,犯法?他們找誰評理去?就他們現在這個身份,誰會搭理他們?”

風知意有些不知說什麼好了,享了幾年富貴,趙家人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嗎?家裡的男人犯了那麼大的事,怎麼還有底氣叫囂?是欺負這裡山高皇帝遠,不知道他們在京城的事嗎?

“那他們成了黑戶該怎麼整啊?那麼一大群人,就那樣丟著不管沒問題嗎?”

曹營長媳婦壓低聲音湊近她道,“我聽說,他們本來也不是這邊的人,縣戶籍那裡讓他們從哪來的回哪去,彆壞了這裡的風氣,被直接趕出縣城了。”

風知意:“……”

行吧,這趙學兵真是造孽,自己完蛋了還拖著全家都沒了立足之地,果然是他們家的“驕傲”啊!

不過,他們家落到這個下場,倒是跟她家地主崽子的目的有些不謀而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