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這個情況是不是箭在弦上,不發也不禮貌?但是……陸餘不愧是將近一米九的大個子,果然人類身體各部位都是等比放大、大差不差的。而且他連接個吻都那麼猛,如果真發生點什麼……會出人命的吧?安予灼兩股戰戰,慫了。
他默默往靠牆的方向縮了縮。
結果卻被陸餘一把撈回去。
安予灼:QAQ
罷了罷了。男朋友今天受了這麼大委屈,他是該做出些補償,而且氣氛都到這兒了……安予灼咬咬牙,克製住剛剛得的新病:巨物恐懼症。他心一橫,顫顫巍巍地把手伸下去。
卻被陸餘一把握住,並且低斥他:“彆亂動。”
安予灼:“?”
陸餘把人抱進懷裡,啞聲說:“睡覺。”
什麼意思?真的是單純睡覺嗎?可是都這樣了啊,你睡得著?
陸餘又把人緊了緊:“睡覺。”
安予灼雖然有滿腹狐疑,但也長長鬆了口氣,他也覺得倆人做進一步深入交流,還得再做做心理建設。
因為沒了心裡負擔,安予灼放鬆下來,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他禁不住勞累,很快陷入夢鄉。
陸餘卻遲遲沒入睡,他把懷中少年摟得很緊,嗅著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氣,舍不得睡過去。
“不知道下次這樣抱著他,會是什麼時候。”陸餘摩挲著少年柔軟的發絲,這樣無聲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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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陸餘沒吵醒灼寶,獨自小心翼翼地披上睡衣出門,結果正好遇到剛起床的安謹。
倆人都是一愣。
陸餘:“你也起這麼早?”
安謹咬牙:“你他媽為什麼從我弟的房間裡出來?”
陸餘卻問:“郭阿姨和安叔叔起了嗎?”
“你管他們呢,我昨天跟你說的事,你一點也沒往心裡去是嗎?”
“我聞到早餐的味道了,”陸餘自顧自說,“安叔叔上了年紀,覺越來越少,即便前一天晚上有應酬,也會很早起床。”
安謹感覺到不對勁,緊走兩步,攔住他:“喂!你要乾什麼?你不會是真想跟他們坦白吧?”
陸餘不說話。
“……老媽我不知道,但老爸是個特彆傳統的人,他這兩年已經很隱晦地催我結婚,反正就是羨慕誰家孩子結婚生子,話裡話外想抱孫子,說什麼事業上已經沒什麼太大的野心,看著我們一個個成家,他才放心。”
陸餘輕輕撥開他攔路的手,繼續往樓下走。
安謹快走兩步攔住他:“你知道嗎?老爸說的‘孩子們’還包括你!他早就把你當親兒子看待,你和灼寶誰不按部就班過普通人的幸福人生……他都不能接受的!”
陸餘抿抿唇。
“我知道。”
“就是因為知道,就是把安叔叔,把你們都當做家人,所以我才選擇坦白。我沒辦法不喜歡灼寶,更不舍得偷偷摸摸地跟他搞地下情……”
陸餘說:“我不是一時衝動,我整個青春期都隻喜歡過一個人,以後也會是這樣。所以我想賭一把,求一個天長地久。”
“大哥,你知道嗎?灼寶也曾經覺得我們沒有未來,但他明知可能沒有未來,還願意給我一個喜歡他的機會。”
“所以我更要珍惜這個機會。”
陸餘頭也不回地下了樓。
“……喂!”安謹懷疑家裡即將刮一場狂風暴雨,沒跟下去。他扶著實木樓梯的欄杆,看到陸餘緩步走向餐桌,卻沒怎麼動筷子,靜靜等安致遠和郭琳吃完早餐,才說:“安叔叔,郭阿姨,我想跟你們單獨說件事。”
見他這麼鄭重,安致遠還以為是陸氏集團和嶸勝的合作問題,覺得餐廳連著廚房,保姆也聽得到,確實不合適談話,便帶他進書房。
可陸餘堅持要帶上郭琳一起。
郭琳有些驚訝,但也沒多問,邊走邊絮絮叨叨地心疼:“還疼不疼?還好隻是淤青,要是破相可就麻煩了。”
安致遠到現在還不知道是誰把陸餘打成這樣,疑惑地問:“你昨晚出門了嗎?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動咱家人?”
不長眼的安大少爺一個滑步躲進儲藏室,假裝自己並不存在。
他有點煩躁地想:陸餘這傻叉不會真的去坦白吧?他要是敢說,老爸動手不一定比自己輕。
還好他還有點腦子,把老媽也叫上了。
安謹又看了眼時間,這會兒灼寶還沒醒吧,老爸會不會連他一起揍啊?
……
安謹連早餐都沒吃,悄無聲息溜上樓,躲在書房門口聽牆腳。
可惜書房隔音太好,是當年他高考時,郭琳為了“大熊貓一代”安謹同學創造良好的學習環境,而專門重新裝修的,房間裡加過一層琴房的專用隔音板,這樣安總在裡邊大聲打電話、看視頻,都影響不到隔壁的安謹。
現在成也隔音板敗也隔音板,安大少爺一個字都聽不清。
但蹲守半天,還是隱約聽到了砸碎玻璃杯的動靜,以及含糊不清的怒斥,和勸說的女聲。
……應該是不太順利的。
又不知過了多久,等到安謹蹲得腿都有點麻,緊閉的大門才終於打開,安謹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連忙扶著門框站住,結果正好跟他親爹臉對臉。
安致遠臉色難看極了,瞪著安謹沒好氣地說:“你昨晚把陸餘打了?”
安謹:“啊……”
安致遠哼一聲,“打得好。”
安謹:“?”
陸餘乖乖垂眸站在一旁,看不出難過還是畏懼,好像早就料到了結局似的。但現在氣氛冷得像結冰一樣,他一個字也不敢說,隻悄悄去看郭琳,而看到郭琳紅著的眼圈,安謹就更不敢問了。
周遭靜悄悄,幾乎落針可聞。
直到樓下門鈴聲打破沉寂,康阿姨過去開門,然後登登登上樓,邊走邊扯著嗓門說:“先生,郭老師,有客人來了!是陸家的老先生。”
安謹震驚,陸老爺子親自過來了???
老人家親自來是要把陸餘帶走嗎?事情竟然嚴重到這種地步了?也是,陸餘可是被陸家當做繼承人培養的,就連他這個外人都知道一點豪門的傳聞:陸老爺子最重視子嗣,就連選繼承人都要連著子輩和孫輩一起考察。
他怎麼可能接受自己選中的繼承人喜歡男生呢?
然而,陸餘還是那副天塌下來都不為所動的樣子,他隻是低聲問郭琳:“郭阿姨,我可以跟灼寶道彆嗎?”
郭琳歎口氣。
安致遠冷哼一聲:“不行!等你走了我再收拾他!”
郭琳瞪安致遠:“好好的,你嚇唬孩子乾什麼?”
陸餘黯然道:“郭阿姨,不怪叔叔,是我對不起你們,擅自喜歡灼寶。……都是我的錯,不關灼寶的事。”
“……”郭琳心又軟了,她很想告訴陸餘,方才安致遠那句“打得好”並非是想教訓他,更多的是慶幸安謹已經打過他,他這個當爸爸的有理由不用再動手。都是親手養大的孩子,安致遠也舍不得動誰一根手指頭的。
從小到大,都是她做嚴母,老安做慈父。
安致遠隻是沒辦法接受兩個兒子都“不正常”。
在他看來,男生喜歡男生這件事,太過驚世駭俗和“不正經”,他兩個優秀懂事的孩子,怎麼能跟這種“不正常”的事扯上關係呢?
就連在娛樂圈摸爬滾打二十多年,看到過無數同性情侶的郭琳都一時無法接受,何況是他?
樓下傳來開門聲,和陸老爺子緩慢的腳步聲。
安致遠慢慢吐出一口濁氣,下去迎客,他的眼睛緊盯著陸餘,還專門叮囑:“小點聲。”好像打定主意在灼寶不知道的情況下,把陸餘悄悄送走。
安謹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懷疑陸餘這一走,也許再也不會回來。
陸餘原本想先一步找他們坦白,獨自一人挨打挨罵,等兩位長輩氣撒得差不多,再把灼寶叫出來,免得他被連累。畢竟,這一步早晚都要走。
可沒想到安叔叔的反應竟如此激烈。
他如今還記得安致遠錯愕、震驚,再轉成震怒的表情,但真正讓陸餘暫停據理力爭的,不是安總大發雷霆時,砸到他腳邊的玻璃杯,也不是安致遠指著他的鼻子罵“你怎麼對得起我們?”,而是安叔叔頹然坐下,懇求似的說:“你們分開吧,你們還小,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喜歡。”
以及郭琳不知什麼時候悄悄紅了的眼圈。
倘若他們真對他非打即罵,那他拐走他們的兒子,陸餘一定沒有一絲一毫負罪感。
可事實恰恰相反。
郭琳夫婦對他視若己出,就連安致遠那個粗心大意的小老頭,也會每年都記得他的生日,對待他和兩個親兒子沒有什麼分彆。
至今陸餘還記得小時候,安叔叔帶他們仨一起出去偷偷吃麥當勞的情形,他們一大兩小同時圍攻灼寶,不準他跟郭琳女士告密。
……灼寶。
陸餘望了眼安予灼緊閉的臥室房門。
安謹捕捉到陸餘的眼神。
……罷了。
講道理,他還從來沒在陸餘臉上見過那樣哀傷的表情。
安謹豁出去事後被老爸狂捶——就當還他昨晚揍陸餘的那一頓吧!安謹哐當一腳踹上安予灼的房門:“太陽都曬屁股了,還睡!”
“……看什麼看?”安謹凶巴巴地瞪陸餘,“沒見過彆人叫弟弟起床啊!”
安謹分明看到陸餘用口型說了句“謝謝”。
他有點受不了地抖了下身上的雞皮疙瘩,然後在安致遠的巴掌落在他身上之前,連忙開門,把某個渾然不知情的家夥從床上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