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狐妖(1 / 2)

謫仙 九月流火 11296 字 3個月前

李朝歌去京兆尹後,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查到宋聞的身份和現住址。白千鶴問:“指揮使,我們這就去找宋聞?”

“不然呢?”李朝歌白了他一眼,“彆想偷懶,趕緊趁今天完成任務,距離元日沒剩幾天了。”

白千鶴垂頭喪氣,被迫接受又要加班的命運。莫琳琅和周劭接受良好,他們按照京兆尹給出來的地址,往洛陽城東趕去。

梵音嫋嫋的佛寺內,白馬寺主持跟在顧明恪身後,說道:“大理寺少卿,就是這裡。”

大理寺的衙役熟門熟路上前,去搜集雞圈裡的線索。說來也是無奈,白馬寺一年前就報過官,那時候被送到鎮妖司,但是緊接著汾州就爆發了屍毒,李朝歌率人去汾州平亂,隨後孝敬太子駕崩、先帝駕崩、太後攝政,大事一樁接著一樁,李朝歌騰不出手,白馬寺丟雞案就無限期延誤下來。

白馬寺的沙彌等了又等,直到最近偷雞賊越發猖狂,已經嚴重影響到白馬寺的生活,他們才忍無可忍二度報官。

這一次,案子遞給了大理寺。本來這種事情派兩個衙差過來就夠了,但是顧明恪在證詞中感覺到不同尋常的氣息,於是今日他親自來白馬寺查看。

衙役在雞圈中翻找。僅剩的幾隻雞被偷雞賊搞得高度緊張,它們察覺有人進來,又是害怕又是警惕,在雞圈中撲騰著翅膀尖叫。雞毛飛的到處都是,白馬寺主持尷尬,說:“少卿,雞舍味道重,少卿換個清淨地方等吧。”

顧明恪搖搖頭,對麵前這幅景象視若無睹:“無妨,我在這裡等著就好。主持,貴寺從何日開始丟雞?”

“那可早了。”主持身邊的小沙彌皺著臉,抱怨道,“從去年起雞舍就陸陸續續少雞,最開始我們沒有發現,後來變成一天丟一隻,雞的數量明顯對不上,我們才察覺到不對。去年報案後,我們派人天天守在雞圈,偷雞賊好像怕了,安分了好一陣,但是今年夏天又開始丟雞,最開始是隔日丟,後麵越來越猖狂,最近這幾日天天丟雞,有時候甚至一天丟兩隻。我們寺廟就算家大業大,也經不起這樣損耗啊。”

大理寺的人聽著都麵露同情。顧明恪默然不語,若有所思。

雞舍裡的雞似乎很害怕,撲棱著翅膀亂飛,場麵一度非常混亂。顧明恪站在外麵看,忽然他注意到什麼,走到雞舍邊,俯身看向一個地方。

大理寺的人見狀,紛紛圍過去:“少卿,您發現什麼了?”

顧明恪側身,示意屬下上前采集證據:“有血跡,還有動物毛發。”

“動物毛發?”屬下吃了一驚,“竟然不是人偷的?”

大理寺的人很快將木刺上勾著的那縷細小毛發收起來。他們看著橘紅色的細絨毛,驚訝問:“這是什麼東西?”

“橘紅色,莫非是貓?”

“誰家貓吃雞?”

“是狐狸。”顧明恪淡淡打斷他們的猜測,指著地麵,說,“它身上有傷。順著血跡和腳印,應該不難找。”

這樁案件一下子從賊人行竊變成動物犯罪。大理寺的人一邊四處找腳印,一邊嘟囔:“這是什麼狐狸,這麼能吃?該不會是隻狐狸精吧,那這個案子就該歸鎮妖司了。”

顧明恪沒有理會,隻是讓他們仔細找。

大理寺順著蛛絲馬跡,一路找到山下的小鎮上。這是一個中等規模的鎮子,距洛陽不遠,山上就是白馬寺,所以人來人往十分熱鬨,鎮上商業也還算景氣。

顧明恪循著氣息走入一處街坊中。這裡全是民居,巷道又長又細,四通八達,牆壁上掛著各種雜物,煙火氣息極重。

好些百姓為了讓自家院子大一點,悄悄侵占外麵的路,一條巷子東凸一塊西凹一塊,創造出好些死角。顧明恪從外麵走入,看到李朝歌藏在一個拐角後,靜悄悄盯著前方的院落。

顧明恪心想,不久前他們才說過鎮妖司,趕巧,這就遇上了。

顧明恪靠近,輕輕拍了下李朝歌肩膀。李朝歌嚇了一跳,當即要轉身拔劍。顧明恪手指按在劍柄上,無奈道:“是我。”

李朝歌驚魂未定地看著顧明恪,又看看他身後的人,沒好氣地收了劍:“怎麼是你?”

“我也想問,你怎麼在這裡?”

李朝歌用胳膊肘指了下前方的小院子:“查案,等人。”

顧明恪抬頭望向前方,頓了會,悠悠道:“這麼巧,我們也在這裡查案。”

李朝歌瞧著他身上的公服,再看看後麵跟著的大理寺差役,不由挑眉:“你和我們該不會是同一家吧?”

“我本來不確定。”顧明恪收回手,不緊不慢道,“不過經你剛才指點,我正好找到了。”

大理寺的人看到少卿進入巷子後,情緒驟好,徑直上前和盛元公主說話。他們識趣,遠遠躲在巷子口,不去打擾夫妻敘話。他們眼睜睜看著少卿輕輕拍人肩膀,引起公主注意後低聲說了些什麼,後來他想走,被公主一把拉回來。

大理寺眾人嘖了一聲,不約而同感到一陣牙酸。

顧明恪本來想進去,被李朝歌強行拉住。李朝歌懷疑地盯著顧明恪,問:“你是不是跟蹤我?”

“我還覺得你跟蹤我呢。”顧明恪道,“今天早上你不是說要去找擅種牡丹的花匠嗎,怎麼來這裡了?”

“這就是我們找到的人啊。”李朝歌輕輕指了下前方院落,“他們家的夫郎出去了,我怕打草驚蛇,就在這裡等他回來。反倒是你,不在大理寺,跑到這裡做什麼?”

顧明恪示意自己身上的令牌:“我來查去年被某人拖了一整年的白馬寺失竊案。”

李朝歌理虧,她輕哼了一聲,依然警惕地打量著顧明恪:“種花的和偷雞的恰好是同一家?顧少卿,最近你身上的巧合有些多啊。”

“不及公主。”顧明恪慢悠悠說道,“這一帶多是做小買賣的市民,這戶人家混跡市井,並無農田,怎麼看都不像一個擅長種牡丹的花匠。公主,你該不會找錯了吧?”

“說誰找錯了?”李朝歌怒瞪,“就是你找錯人我也不會找錯。這戶人家姓宋,有個表兄名楊華,曾經是遠近聞名的種花高手。我特意從京兆尹查的,絕不會錯。”

顧明恪本來神態悠然,聽到那個名字,他的眼神突然冷肅起來:“楊華?”

“對啊,他的妻子牡丹,據稱容貌美麗,性情溫柔,宛如天仙下凡。”李朝歌盯著顧明恪的臉,不動聲色問,“怎麼,你認識?”

這時候前方突然傳來說話聲,李朝歌立刻拉著顧明恪躲到角落後。李朝歌握著顧明恪手腕,靠在牆壁上聽另一邊的動靜,顧明恪不知道在想什麼,竟然許久沒有掙開。

宋聞回來了,他放下擔子敲門,鄰居出來瞧見他,笑道:“呦,宋郎回來了。你們家女娃病好了嗎?”

“還沒呢,郎中抓了藥,麗娘正在照顧。”

“那就好。這是大蒜,能辟邪趕妖怪,咱們這一帶夜裡總有不尋常的聲音,你也掛到大門上,說不定女娃一病不起,就是被妖怪作害呢。”

李朝歌看不到那幾人的表情,隻聽到宋聞道了謝,這時候家門也開了,宋聞和鄰居應酬了一句就進院了。

鄰居不說還好,這樣一說,李朝歌嗅了嗅,總覺得四周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妖氣。

李朝歌去拽顧明恪的袖子:“你有沒有聞到異樣的氣味?”

“進去看看就知。”顧明恪已經收斂好心情,他欲要離開,見李朝歌還靠在牆上,不斷嗅四周的氣味,他反手拉住她手腕,道,“彆磨蹭了,一會回城該晚了。”

李朝歌和白千鶴幾人分彆躲避,現在目標已經回來,白千鶴幾人也紛紛從藏身之地走出來。白千鶴一落地,就看到顧少卿握著李朝歌的手腕,李朝歌專心嗅周圍的空氣,任由他拉。

白千鶴默,他用力咳嗽了一聲,道:“指揮使,現在還在辦公差,公門形象還是要注意一下的。”

要不然一會百姓開門,看到兩位領導手拉著手……對大理寺和鎮妖司的名聲不太好。

李朝歌其實沒留意顧明恪拉著她。有了溫泉針灸那一回,李朝歌對顧明恪普通的身體接觸習以為常,何況這段時間兩人住在一起,每日上朝還能結個伴,李朝歌早已見怪不怪。經白千鶴一說,她才意識到顧明恪握著她,李朝歌動了動手腕,顧明恪順勢鬆開。

他們兩人站在門前,一瞬間恢複了威嚴肅穆的公門形象,李朝歌叩門,道:“有人嗎?官府問話。”

官府這兩個字的威懾力極大,裡麵似乎慌亂了一會,片刻後,大門細微地拉開一條縫,宋聞的臉出現在後麵。他一眼就看到顧明恪身上的官服,嚇了一跳:“官爺,我們小戶人家,不知官爺大駕……”

顧明恪拿出大理寺的令牌,給宋聞展示了一下,從容不迫說道:“不必緊張,隨便來問問話而已。可以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