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帝陵(2 / 2)

謫仙 九月流火 10501 字 3個月前

沒想到,今日他竟然看到了秦恪的佩劍。周長庚呆怔中,聽到顧明恪說:“第二次了。”

什麼第二次?周長庚不明所以回頭,見顧明恪冰冷地看著他:“事不過三,你最好改一改你這毛病。”

周長庚嘿了一聲,不由捏手上的關節:“她都沒說話,關你什麼事?”

“行了。”李朝歌忍無可忍嗬住這兩,“蜘蛛又來了,先乾正事!”

顧明恪收回劍,沒再看周長庚,轉身走了。周長庚憋了一肚子氣,不知道該怎麼說:“我教出來的徒弟,我還打不得了?”

三雖然沒交流,但不約而同各守一個方向。李朝歌一邊砍麵蛛,一邊想,今夜軍隊慶功,許多喝得事不省,這種時候偷襲確實是好機會。但是,李許已經死了,他現在出手又為了什麼?

李朝歌索中,無意瞥到一個蜘蛛在醉倒的身邊走動。它和其他矯健豔麗的麵蛛一點都不一樣,它渾身灰白,而且身體臃腫,行動拖遝,龐大的肚子都拖到地上。它慢吞吞地在地上爬,用口器對著嘴吸氣,眼睛看不出變化,但李朝歌感覺有一股無形的能量被吸到灰蜘蛛的肚子裡。灰蜘蛛心滿意足,爬向下一個,而被吸氣的身體還和之前一樣,氣色卻迅速灰敗下去。

仿佛,最重要的生命源被吸走了。

李朝歌馬上反應過來,那是身上的先天之氣。這股氣來自於娘胎,是上天對類最大的饋贈,有了這口氣妖魔鬼怪才不敢近身,類才能成為眾靈之長。先天之氣影響著方方麵麵,有先天之氣強,天生聰明、健康、運氣好;有先天之氣弱,一生都多災多難,正是俗話裡說的,娘胎裡帶出來的病,治不好。

隨著嬰孩長大,先天之氣越來越弱,孩童的天眼、靈竅逐漸關閉,再也無法和天地樹木溝通,這也是修道、練武都必須從小孩子練起的原因之一。長大了就變鈍了,再也沒有小時候的靈巧勁兒,此時再學東西,無論什麼都進益有限。

若先天之氣耗儘,則壽數將儘,也會飛快地衰弱下去。先天之氣珍貴而稀少,修道之將其視為無價寶,可惜除了娘胎,再沒有其他來源。沒想到,這隻蜘蛛竟如此陰損,掠奪彆的先天之氣。

李朝歌掃了一圈,目之所及,所有蜘蛛都斑斕凶猛,唯獨這一隻灰暗醜陋,看起來毫不起眼。李朝歌意識到這是母蟲,她收了劍,立刻朝這隻灰蜘蛛奔來。

蜘蛛群發現李朝歌要對它們的母蟲不利,紛紛吐毒液阻止。李朝歌被一層又一層的麵蛛攔住,等好容易解決掉這些雄蟲,母蟲已經跑遠了。

李朝歌二話不說就追。

一路上不斷有蟲子阻攔她,李朝歌一邊殺一邊追,不知不覺落到一個僻靜的庭院。李朝歌翻過欄杆,劍刃像月光一樣掠過,一條血線鋪灑,濺在了雪白的窗紙上。長著臉的腦袋咕嚕滾下台階,卡在花壇旁邊。李朝歌回身解決掉另外兩隻蜘蛛,花壇前的腦袋緩慢轉動,在紅線的牽引下,無聲向身體滾去。在它即將接觸到斷口的時候,一柄劍從上而下穿過它的太陽穴,深深刺到地裡。

李朝歌拔劍,輕輕一抖,上麵的血跡就消弭無形。李朝歌轉身打量周圍,精巧的亭台樓閣,移步換景的園林假山,以及窗戶上的朝廷封條……李朝歌猜到這是哪裡了。

既然來了,她也不客氣,直接推開門看。屋裡陳設華麗,錦繡明亮,仿佛不久前還在住。但除了各種奢華享受之物,並沒有其他有用的東西。

李朝歌翻了翻書架,走出屋子。她一路都緊緊跟著母蟲,但母蟲爬進這裡後就消失了。院子隻有這麼大,它還能藏到哪裡?

李朝歌繞著花壇走,她隱約覺得腳下的石磚不對勁,拿起劍一塊塊敲,果然,有些地方是空心的。

李朝歌在劍上施了真氣,猛地敲擊石磚,磚塊頓時裂出細紋。李朝歌後退,她剛站定,方才的地方就塌陷了,地麵一路坍塌,正好停在李朝歌腳前。

前方出現一個黑乎乎的洞穴,大小可容兩通過。李朝歌看了一會,握著劍跳下去。

對方千方百計引她到這裡,既然來了,豈有過門不入的道理。

府衙裡,麵蛛就像殺不完一樣,源源不斷朝他們湧來。周長庚握著劍將一隻蜘蛛橫剖成兩半,隨便抹了下臉上的血,說:“這裡交給我,你去追她。”

顧明恪一掌把一隻蜘蛛拍碎,他沒有說話,立即往另一個方向趕去。

·

李朝歌從洞口墜落,落地後她沒有停頓,當即彈開。果然四周射出好一陣亂箭,將她剛才站立的地方紮成篩子。李朝歌從牆上跳下來,吹亮火折子,慢慢摸索著前進。

前麵是一條曲折陰暗的甬道,地底潮濕,牆壁上凝著細細的水珠。每隔一段路,牆壁上就會出現一顆夜明珠,柔柔散發著冷光。

第一次李朝歌沒有在意,連走了好一段後,她不由感歎,每隔一丈就綴一顆龍眼大的夜明珠,看這條甬道長度,整個地宮不會小,這樣下來,得耗費多少資財?

中途出現好幾個岔道,李朝歌不慎選錯了一個門,闖過釘牆、箭矢、毒氣才得以脫身。好在前麵進入寢宮區,機關終於消停了。這裡不像甬道一樣潮濕,反而穹頂高高挑起,環廊拱橋彼此相連,腳下石磚打磨的光滑如玉,放眼放去有種黑暗的華貴感。李朝歌拿著火折子,穿過一間又一間宮室。裡麵滿滿當當堆著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其耀眼程度連李朝歌看了都咋舌,但她並沒有停留,步伐毫不遲疑地向前。

慢慢的,前麵的宮室不再像剛才那些奢靡,反而清淨古樸,擺設頗有雅意。李朝歌發現有一間宮室中擺滿了書簡,她頓了頓,還是進去了。

她抽出最上麵的一卷書簡,裡麵似乎是某種古文字,李朝歌不太認得,隻能連蒙帶猜磕磕巴巴地讀。她看了兩卷,大概猜測講了一個賢的故事,但裡麵名地名太多,李朝歌也不解其意。

李朝歌放棄讀書,轉而去看畫像。字她看不懂,圖像總是能認出來的吧?她翻了兩卷,發現宮室東麵掛著帷幔,後麵隱隱約約有東西。

李朝歌升起好奇,那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要藏在後麵?李朝歌立刻放下手裡的畫卷,走向帷幔。

她掀開帷幔,看到麵前是一堵牆,牆壁上掛著七幅肖像畫。這些畫雖然被藏在帷幔後,但是看紙張、裝裱、筆觸,明顯這些才是最貴的。

李朝歌順著次序,一幅幅往後看。宮廷裡常有給帝後妃嬪畫肖像的習慣,被畫者穿著最隆重的衣服,一動不動幾個時辰,務必讓畫師畫出最莊嚴的姿態。這些畫也是類似,前幾幅無論男女都正襟危坐,滿臉莊重,下麵附著一長串駢文,李朝歌看不太懂,依稀認出來是物生平和歌功頌德。

李朝歌不認識他們的諡號,隻能靠直覺猜測,這些分彆是曾祖父、祖父、祖母。再後麵兩幅是一位中年男子和一位美麗婦,李朝歌一看到那個女子就歎了一聲:“是她。”

李朝歌在行宮時曾無意入夢,看到一個王後生下了雙胞胎,卻因害怕祭司預言落空而要溺死後出生的孩子。李朝歌當時還曾感歎,這位王後長相端莊美麗,心腸卻是截然不同的狠辣。

夢境中王後剛剛生產完,頭發濕亂,臉色蒼白,但還是能看出來,她和畫像中一模一樣。

原來這就是他們的父母。李朝歌還格外留意了一下父親,那位王君器宇軒昂,高鼻深目,骨相淩厲英武,是非常有男味的長相。父母都是美,難怪孩子如此出眾。

李朝歌走向下一幅畫,她站在畫像前,仔細辨認上麵的字:“秦惟?”

原來大公子叫秦惟,李朝歌又抬頭望了眼畫像,這應當是大公子成年後的畫像。不得不說,這對兄弟淨挑著父母的優點長,骨相繼承了父親的英氣挺拔,皮相又繼承了母親的精致優美,合在一起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李朝歌看了兩眼就離開了,她真正關心的是另一幅畫。李朝歌如願站在最後一幅畫像前,如她所料,他成年後的長相比小時候還要優越,劍眉星目,鼻梁窄長,嘴唇淺薄。他下頜精致,脖頸修長,身量挺拔纖長,帶著少年的勃勃英姿。

雖然長相相同,但明顯能看出來兄弟二氣質迥異。而且看起來,他要比兄長年輕的多。

等等,年輕?

李朝歌趕緊去看畫像下麵的字,最上方寫著他的名字,秦恪。漂亮的篆體字後,屬於他的介紹卻寥寥無幾。李朝歌艱難地辨認著:“秦恪,襄王二子,惟同胞弟。長陵之戰後,列國聯合伐夔,危亡之際,秦恪舍生取義,祭潛淵劍,七七活祭死,卒年十八。”

李朝歌眼睛倏地瞪大。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足足寫了七個小時,天啊,我已經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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