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雖然爸爸他肯定不會害我,可是卻一直把我當成小女孩兒,這可不好。其實,不僅他想好好照顧我,我也希望有能力為他分憂的。可是——如果我直接提出進客廳參與討論或者旁聽案情進展,多半會被拒絕的,所以……”
裴湘一邊暗自分析著自己改變想法態度的緣由與契機,一邊不失優雅地快步疾走到了小客廳的門外。
緊接著,她不等守在門外的男仆羅西出聲提示,便情緒激動地揚聲問道:
“羅西,爸爸在客廳裡麵嗎?我找他有急事!”
果然,不等羅西回答,屋內聽見女兒惶急聲音的聖費利切伯爵便立刻大聲回應道:
“卡爾梅拉,請進來吧!我就在這裡。”
裴湘看了羅西一眼,羅西立刻給她開門。
而後,裴湘便如同一隻驚慌的小鳥一般飛撲到了坐在沙發中間的聖費利切伯爵身前。
因為急速跑動,她有些氣喘籲籲的,所以好一會兒都沒法開口說清楚有什麼急事記。而就在她努力調整呼吸節奏的時候,又猛然注意到原來這間小客廳裡還有其他客人,有些她認識,有些她沒見過,不禁又嚇了一跳。
但不論如何,她剛剛的舉動都有些失禮了,於是又連忙和眾人微笑致意打招呼。隨後,她在聖費利切伯爵身邊落座,好奇又迷惑地打量著感覺熟悉卻不認識的路易吉·萬帕,以及完全陌生的白臉男人愛德蒙·唐泰斯。
而被女兒這一連串的舉動弄得有些眼花繚亂的聖費利切伯爵此時也終於緩過神來了。
他緩緩呼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又有些寵溺地看著美麗活潑的女兒,心想這孩子已經好久沒有這樣了,上次如此急切地跑向自己這個當父親的時候,還是她十二歲的時候。至於今天不尋常的表現,肯定是因為之前嚇壞了,所以才格外依賴他。
“同樣,我今天也不夠穩重,”老伯爵及時自省,“剛剛一聽到這孩子在門外說有急事找爸爸,我就連忙喊她進屋來了,竟然忽略了屋內此時的情形。”
此時的聖費利切伯爵依舊沒有讓女兒留下來旁聽或者參與的念頭。他打算聽完女兒口中的急事並給出解決辦法後,就讓女兒離開小客廳。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應該把女兒介紹給一位陌生的客人。
聖費利切伯爵心中認為有必要介紹給女兒認識的客人,當然不是路易吉·萬帕。因為在這位老貴族心中,某些等級觀念還是非常根深蒂固的。
當然,他也沒有覺得自己要介紹的人有多尊貴。畢竟基督山伯爵這樣的爵銜名稱一聽就不是那種傳承許久的貴族爵位,大約就是哪個暴發戶在某個小國用錢購買而來的。可是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一位富裕的、有社會地位的先生,沒必要輕慢對待。
於是,裴湘便認識了姓名不詳、來曆不知的基督山伯爵,恰好就是她一進門就注意到的那個臉色慘白的英俊男人。
基督山伯爵,也就是化名為水手辛巴德的愛德蒙·唐泰斯有著瀟灑的舉止、文雅的談吐和誰也挑不出錯的禮儀。
作為登門拜訪的客人,一見到作為主人家的聖費利切伯爵,他便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並拿出了紅衣主教的介紹信。於是,基督山伯爵身上的嫌疑瞬間便被洗清了,而這樣也更有利於他隨時出手幫助路易吉·萬帕——如果他是被冤枉的話。
路易吉·萬帕沒想到自己偶然指路的旅人還是一位伯爵,不過他稍稍驚訝之後,便就恢複了平靜。隨即,他又意識到,這位偶然相遇的先生對自己抱有幾許同情,他極有可能是特意跟來這裡的,大約是想提供一些幫助。
路易吉·萬帕能意識到這一點,其他人自然也能察覺到,因為這位先生並沒有特意隱瞞自己的想法。
但是,哪怕知道這位先生也許是來幫助萬帕的,在場的先生們也都對他抱有很大的好感。因為他們紛紛認為基督山伯爵十分具有騎士精神,才會不吝於向一個剛剛認識的牧羊人提供善意。
裴湘卻沒有被“人美心善”的基督山伯爵感記動到。
她沒時間,也沒心情。
她對聖費利切伯爵委婉又靦腆地表示過自己的急事並不適合當眾述說後,就開始飛速思考如何能賴著不走。
——正麵爭取或者講道理隻會適得其反,隻能以情動人
此時,她的直覺在叫囂著那晚把她帶出火海的人就是路易吉·萬帕。可她同樣十分清楚,聖費利切伯爵選擇在這裡見萬帕而不是審訊室,就說明他沒有十足的證據讓萬帕認罪,而她自然也沒有。
換句話時候,如果萬帕足夠沉穩大膽又狡猾,今天一定能夠順利脫身的。
“我一定要在旁邊看著,儘量找出萬帕身上的任何一個小小破綻,”裴湘下定決心要自己努力一把,“哪怕我白忙一場也值了……反正我是絕對不會把和自己相關的重要事情全部委托給旁人的。隻是,該找個什麼樣的借口留下來呢?最好能令萬帕放鬆警惕,這樣我才可以出其不意。”
裴湘的目光無意中劃過坐在沙發上的基督山伯爵,下意識地想著這人看上去挺健康的,目光也足夠敏銳,可是怎麼麵色如此蒼白,連一絲血色也沒有,倒像是傳說中的吸血鬼……等等,吸血鬼……
“爸爸!”
年輕姑娘隻用了很短的時間就接受了自己容易流眼淚這件事,並開始充分利用。此刻,她淚汪汪地撒嬌道:
“我一定要留在您身邊,真的。我有些害怕,我怕再有誰忽然從窗戶外跳進來嚇唬我。爸爸,我記得傳說裡的吸血鬼總喜歡在夜晚破窗而入,並襲擊年輕美麗又純潔善良的人類少女……
“天主啊,昨天晚上放火的主謀,會不會其實是一隻吸血鬼?他從棺材裡蘇醒過來,便四處作惡,說不定從不洗澡……爸爸,請讓我留下來吧,在沒有證實凶手是人類前,我是不敢離開您的。爸爸,誰能像您一樣全心全意地保護我,即使是麵對邪惡的吸血鬼,也絕對不會退縮逃跑?”
麵對眼淚朦朧又被一個傻乎乎的幻想而嚇到的寶貝女兒,聖費利切伯爵又能怎麼辦呢?當然是連聲答應了。
不過是旁聽而已!
他之前之所以不允許,也是擔憂之後的談話內容會加重女兒的心理陰影。但如今看來,還是先化解開那個吸血鬼帶來的恐嚇更重要。
“好,卡爾梅拉,你就坐在這裡吧,放心吧,沒有誰能夠傷害你。”
聞言,裴湘破涕而笑,同時頗為感激地看了一眼對麵提供靈感的先生,並暗自決定,如果一會兒對方幫萬帕說話的話,自己就不和他計較了。
與此同時,昨晚被裴湘那一連串的問題弄得啞口無言的安德烈亞隊長表情漸漸凝滯。他實在無法把眼前這個哭哭啼啼擔心吸血鬼的姑娘,和昨天那個冷靜心細的女孩兒看作是同一個人。
倒是路易吉·萬帕在無人注意的時候悄悄鬆了一口氣。
他自信沒有留下什麼有說服力的物證線索,但卻擔心自己昨天從火場裡救出來的貴族小姐突然記起什麼,比如他的一些外貌特征——雖然他當時就做了各種掩飾。
“不過如今看來,應該是我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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