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2 / 2)

“阿裡,帶林內先生去休息室吧。他或許需要先洗漱一番,然後再休息片刻。”

阿裡點了點頭,看向裴湘。

裴湘擦了擦眼淚,用阿拉伯語對阿裡說道:

“你一會兒去找我的管家,讓他把我今早放在船艙裡的那個手提箱取出來交給你。我需要儘快見到我的箱子。”

阿裡點了點頭,表示記下了裴湘的吩咐。

聽著裴湘說出流利的阿拉伯語,一旁的基督山伯爵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他有些疑惑地打量著年輕貴族,心想這人的能力確實非常不錯,不,說是極為優秀也不過分。可是、可是這說哭就哭的毛病是怎麼回事?

裴湘跟著阿裡去了休息室。

這也是一個極為華麗的房間,但她此時卻沒有什麼心思欣賞了。她在桌上找到了筆和紙後,就讓阿裡離開了,表示自己要靜一靜。

十幾分鐘後,阿裡給裴湘送來了她的箱子。

之後,休息室的房門就一直緊閉著。

又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裴湘一手拎著手提箱一手抱著一個有著銀色鏤空圖案的黑色木盒走出了休息室。她找到等在拐角處的阿裡,把銀紋木盒遞給了他並交代說,一定要親手交給基督山伯爵,因為盒子裡麵有伯爵需要的東西。

之後,她表示自己打算離開了,希望阿裡能夠給她帶路。

阿裡應該是提前得到了主人的吩咐,類似於客人如果要求離開的話就放行。所以,他並沒有表示要去再請示主人,而是立刻點頭答應。

接過木盒後,阿裡比劃著示意裴湘蒙上眼睛,之後,他會領著裴湘走出這個神秘又奢華的地下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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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基督山伯爵給聖費利切伯爵和聖費利切小姐寫了兩封長長的信函並重新謄寫了一遍後,輕輕地舒了口氣,覺得自己接下來可以心平氣和地麵對傑拉夫·德·林內先生了。

隻是,當他認真簽下“威爾莫”這個署名時,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旋即,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化妝……易容……那把槍……哭泣……如果、如果說那個哭包其實就是卡爾梅拉小姐,那她認出我來了嗎?”

基督山伯爵飛快起身並拉響銅鈴。

幾秒之後,阿裡單手托著裴湘留下的黑色木盒走了進來。

“聖……德·林內先生還在休息嗎?”

阿裡搖了搖頭,用眼神示意基督山伯爵看他手中的盒子,然後又比劃了一連串的動作。

“你說這個盒子是林內先生留下的?而林內先生他們一行人已經壓著海盜離開基督山島了?”

阿裡點了兩下頭。

基督山伯爵抿了抿唇,伸手接過裴湘留下的銀紋木盒,又點頭示意阿裡離開。

等到房間內隻剩下基督山伯爵一人後,他緩緩舉起手中的盒子認真觀察了一周。而後很快確定,這個盒子就是仿造他之前送出去的紅木盒子製作的。

——裡麵應該是分為明暗兩層。打開盒蓋後看到的是明麵上的空間,而暗層則藏在盒底位置。

基督山伯爵大步返回書桌前,把手中的漂亮銀紋木盒輕輕放在桌上,然後立刻打開上麵的盒蓋。

三十六個擺放整齊的瑪瑙瓶子出現在基督山伯爵的眼前。透過半透明的瑪瑙容器,他可以模糊辨認出,每個瓶子裡裝的都是顏色不同的液體或者膏體。

見狀,和裴湘一起研究過易容材料的基督山伯爵眼波微動,心裡已經猜到了這些瑪瑙瓶子裡裝的是什麼了。

果然,當他打開的內容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基督山伯爵沒有急著去翻閱那份易容藥劑使用指南,而是打開了手中的書信。

信是在基督山島上寫成的,因為信紙是休息室內配備的專用紙張。

“真誠、慷慨又友善的基督山島主人,”

信件開頭的稱呼讓基督山伯爵微微揚眉,心說這可不該是“林內先生”給出的評價。

隨後他又繼續往下看,就見正文的第一段寫道:

“這個銀紋黑色盒子,是我仿造一位朋友的禮物製作成的。既然您現在正在讀我這封信,就說明您已經發現了這個木盒的秘密。

“在我得到的那份禮物中,盒子的明層上放著三十六顆金色的珍珠,它們非常漂亮,我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但讓我真正愛不釋手的,是藏暗層裡的槍。那是一位散發著優雅氣息的銀白色美人,迷人而不自知。當然,我同樣很珍視黑色紙箋上的溫馨寄語,因為那是摯友送給我的真誠祝福。

“珍珠、武器和祝福……我知道我的朋友在鼓勵我,希望我變得強大起來,要擁有自己的力量來徹底鏟除幸福路上的攔路石,來保護自己以及所愛的一切,而不是一味地接受或者祈求彆人的庇護。

“這份不言自明的鼓勵讓我充滿了勇氣,從而下定決心走上了一段未知的、不安逸的,卻有無限可能性的全新旅程……”

讀到這裡,基督山伯爵側頭打量了兩眼桌子上的雙層木盒,琢磨著自己得到的這份禮物是不是也暗含著什麼額外的鼓勵。

認真考慮了片刻後,暫時什麼都沒有領悟到的基督山伯爵決定先把信讀完。

“……送禮物鼓勵我的那位朋友,還把易容偽裝的技巧也教授給了我。”

基督山伯爵注意到這句話之後有幾行斜體的補充說明內容。字跡稍淺,字號也小了一些,但是每個字母都透露著一股神采飛揚的氣息。

“注,我現在已經學得比他好了。而且,就在今天,我一眼就把他認出來了,但是他卻沒有認出我來。我想,我已經成功出師了,還可以反過來幫助我的朋友了。”

在幾行縈繞著張揚得意之情的斜體字之後,裴湘簡單介紹了明層裡三十六個瑪瑙瓶子裡其中幾種藥劑藥膏的作用,隨後又告訴基督山伯爵,更細致詳實的介紹都在那本手寫的使用指南上。

介紹完易容偽裝的藥劑藥膏之後,寫信之人語氣一轉,終於開始解釋今天發生的事情了。

裴湘和威爾莫勳爵成為朋友後,就默認了那天晚上自己的一些表現和話語是虛假的、是為了同可疑之人周旋防備,所以並沒有鄭重其事地表明過自己完完全全不喜歡基督山伯爵。

這倒不是裴湘忽略了,而是覺得沒有必要,因為有時候特意強調或者否認什麼——尤其是感情問題,反而會引發更多的疑慮。並且,裴湘相信她和威爾莫勳爵之間是有這份默契的,有些事無需刻意解釋。

但是,這種輕鬆從容在發現威爾莫勳爵和基督山伯爵是同一個人時戛然而止了。

她一想到那天晚上的自己在基督山伯爵本人麵前說的那些話,以及“威爾莫勳爵”幾次露出的那種複雜古怪神色,就有些微微抓狂,可同時,她又對他本人並沒有什麼不滿……好在還有那些海盜轉移裴湘的注意力。

然而,海盜們容易上鉤又不抗揍,根本無法讓她耗費過多的時間精力來忘掉腦海中那些異常清晰的畫麵與聲音。

鬱悶之下,她就沒有立刻告訴她的朋友“傑拉夫·林內”的真實身份。

不過,戀人這個關係並不是完全隨口瞎編的,而是“林內先生”這個身份的隱藏設定,為的是將來方便安排聖費利切小姐的“婚事”以及之後的“守寡”。

關於這個,裴湘連聖費利切伯爵都沒有告訴。畢竟當父親的還是希望女兒能有一段真正的美滿快樂的婚姻。

而她對基督山伯爵透露這一點,也非心血來潮。

她預計到如果將來真的需要嫁給“傑拉夫·林內”,就還得需要這位精通偽裝易容的先生來幫忙的,因為“林內夫婦”總得有些必須同時出現的場合。

解釋完這番緣由之後,寫信之人又繼續寫道:

“當然了,親愛的朋友,除了這些聽起來還算正經的理由外,我必須要向您坦誠,我是一個有虛榮心的姑娘。當我反應過來自己曾經當著一位男士的麵——後來還成為了好朋友,各種深情表白甚至編造浪漫交往經曆,我是有一點點羞惱的。

“那一瞬間冒出來的自尊心不允許我留下任何一丁點兒誤會。我竭力想證明,我對您沒有任何覬覦的心思!

“當然,我這麼說並不是在嫌棄您。您該知道,您是一位非常具有魅力的男士,可也就是因為您很迷人,所以我才下意識地要證明自己的純潔心思。

“倘若您平庸乏味,那就根本沒有造成誤會的可能性,而我也就不必感到忐忑不安了。比如,人們會懷疑某個人是否打算偷竊一顆閃耀的鑽石,可幾乎不會懷疑有誰想偷路邊的石子……”

讀到這裡,被比作閃耀鑽石的黑發男人有些微微出神。片刻後,那雙已經變得冷漠又深邃的眼眸裡漸漸浮現出一抹獨屬於二十歲的愛德蒙·唐泰斯的靦腆,可惜轉瞬即逝。

接下來,他的視線刻意滑過這一段的文字——沒有如同前麵那樣反複兩遍,而是匆匆開始瀏覽

“……我本來隻打算騙騙您的,然後趁您不注意時捉弄您一次,但沒想到您會這樣維護我、重視我、保護我。在您的美麗宮殿裡,您每說一個字,您花費在傑拉夫·林內身上的每一秒,都讓我意識到您的心靈是多麼真誠。而這份真誠,足以驅趕走我的所有虛榮心與浮躁情緒了,還讓我擁有了再次向您提出請求的勇氣。

“親愛的朋友,下次見麵,請讓林內依舊是林內吧,也請對林內友善親切一些,否則他的神秘戀人一定會傷心失落的。未來,等到您做完了您要做的事,等我真正強大起來,希望我們可以卸去一切偽裝,暢所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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