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爾塞夫?是他嗎?”
“是的,錯不了。哦,可算遇到他了,一會兒我一定要去和子爵先生說說話,向他問問關於那位神秘富有的基督山伯爵。你聽說過那些有趣的傳聞了嗎?”
“誰沒聽說過基督山伯爵呢,如今整個巴黎都在談論他,那可是個時髦人物。不過,我的朋友,可以請你暫時停止談論他嗎?我就是因為聽過太多不知真假的傳聞了,才選擇來靜心聆聽一場可以放鬆身心的高雅音樂會。”
“但是,剛剛在上麵彈奏的那家夥並不多專業,還不如一名普通的家庭教師。哦,我不明白為什麼會安排這個杜德蘭上台演奏,真是的,難道才情卓越的德·夏托勒諾男爵夫人也被那個小白臉迷惑了?就像坐在前排的那幾位……哎,女人嗬!膚淺的隻看中男人外表的女人們……”
“噓!閉嘴吧!得啦,彆說那些會得罪一半巴黎女人的話了,我可不樂意被你連累,我還單身呢。”
“呸,膽小鬼。算了,不和你說話了,我要去找莫爾塞夫子爵先生聊聊……誒,他走過來了。”
“是的,他走過來了,並且我認為他今晚都不會有時間和你聊一個男人了,無論他多神秘多富有,都一定比不上子爵先生對麵那位小姐的一個淺笑。”
“哦,他認識德·聖費利切小姐!瞧他們說話時的神態,一看就是熟人啦。哎呀,你今晚總算說了一句實在話,如果我是子爵先生的話,麵對那樣的羅馬美人,現在肯定想不起什麼基督山伯爵了。”
“嘿,彆忘了你正在追求我妹妹!”
“哦,你太大驚小怪了,而且……”
這兩人的低聲交流內容隱約傳入裴湘耳中,讓她再一次認識到基督山伯爵如今在巴黎上流社會的名氣。
不過,當兩人的話題漸漸透露出更多私人內容後,裴湘就起身往外走了幾步,避免聽到更多旁人的私事。
阿爾貝見裴湘離開了座位,便提出趁著中場休息的時間去外麵花園裡透透氣散散步。裴湘也覺得屋內有些悶熱,哪怕這裡四麵通風,並且到處都是冰鎮飲料和水果,可空氣還是有些渾濁,於是便點了點頭。
隻是,不等裴湘和阿爾貝離開客廳,杜德蘭就追了過來,而杜德蘭身邊還有兩位裴湘前兩天才認識的巴黎淑女。於是,原本的二人散步就變成了五人同行——如果途中不再加人的話。
中場休息的時間並不長,外出散步透氣的一行人很快就返回了演奏現場。但是就在這短短的十幾分鐘裡,阿爾貝察覺到了杜德蘭對裴湘的追求,杜德蘭自然也發現了這位莫爾塞夫子爵對伯爵小姐的隱約情誼。
杜德蘭一開始還把年輕俊朗的子爵先生看做是一個勁敵,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個阿爾貝·莫爾塞夫已經訂婚了!
雖說雙方一直沒有舉辦太過正式的儀式,可是整個巴黎上流社會都知道,大約在七八年前,戰功顯赫的莫爾塞夫伯爵已經和銀行家唐格拉爾男爵商定好了兩家的聯姻計劃。
說起來,杜德蘭當初是極其羨慕莫爾塞夫子爵的,畢竟誰都知道百萬富翁唐格拉爾先生的女兒的嫁妝一定是非常豐厚的。而最近這一兩年,隨著唐格拉爾小姐漸漸長成亭亭玉立的美貌少女,杜德蘭不是沒想過要不要勾引那位驕傲美麗的唐格拉爾小姐。但是他一想到唐格拉爾小姐那並不夠尊貴體麵的出身,以及唐格拉爾夫人風流放蕩的私生活,就迅速打消了迎娶嫁妝豐厚的唐格拉爾小姐的想法。
而正是因為對唐格拉爾小姐的留心關注,杜德蘭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唐格拉爾小姐的朋友——檢察官維爾福先生的長女。
隨後,杜德蘭驚喜地發現,維爾福小姐的條件其實比唐格拉爾小姐好。無論出身、模樣、性格還是她將來會繼承到的那一筆筆數額不小的遺產,都說明了迎娶維爾福小姐是一個極佳的選擇。更妙的是,維爾福小姐一直不曾訂婚。
於是,杜德蘭展開了對維爾福小姐的追求。
他原以為像維爾福小姐那樣靦腆溫柔的姑娘肯定很容易深陷情網的,但是令杜德蘭感到意外和焦躁的是,無論他如何向維爾福小姐獻殷勤,對方一直不為所動,反而越來越憂鬱寡言,也越來越無趣了。
杜德蘭不喜歡這樣不解風情的維爾福小姐,但他深愛維爾福小姐的財產。所以,他眼中的情義一直很濃烈,直到——他又發現了一位條件更好的貴族小姐。
而就在杜德蘭輾轉反側地謀劃著如何把一位被嬌寵溺愛長大的伯爵小姐順利迎娶回家時,參加完德·夏托勒諾男爵夫人組織籌辦的音樂會的阿爾貝·莫爾塞夫子爵先生在次日一早,就來到了基督山伯爵位於香榭麗舍大街30號的住宅裡。
一進門,他便興衝衝地嚷道:
“伯爵先生,您猜猜看,我昨天在夏托勒諾男爵府上遇見了誰?”
擺滿槍支和刀劍的客廳裡,基督山伯爵一邊不緊不慢地擦拭著手中閃著寒光的鋒利武器,一邊淡淡地說道:
“我已經聽到不少關於昨天那場音樂會的消息了,關於一位姓杜德蘭的……年輕英俊先生的,還有一位外國來的貴族千金……再看到您這副興高采烈的模樣,不用任何猜想就能知道,您要對我說,您在巴黎遇見了本來以為會一直待在羅馬的德·聖費利切小姐,是嗎?”
“哦,您說的沒錯,我確實遇見了聖費利切小姐。”
阿爾貝無意間瞥見伯爵手中的利刃,忽然覺得脖頸有些發涼,他下意識收斂了笑容,嘀嘀咕咕地說道:
“但我並沒有覺得聖費利切小姐一定會待在羅馬呀,誰告訴您的?哎,要我說,我更希望她一直留在巴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