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第二百一十八章(2 / 2)

“哎呀,不必不必,我今日陪你喝這一頓就算是解饞了,曹兄千萬彆往我家送酒,浪費了浪費了。”

“這是為何?”

“哎,不瞞你說,如今家中隻有我和內子兩人,日子委實有些清寂。每每喝酒,我都是愁上加愁,總是忍不住回憶以前湘兒在的時候……哎,幾次之後,我就不愛在家裡喝酒了,免得越喝越傷心。”

這話聽得曹寅微微動容。

雖然他不能把女兒送給沈家,但也確實沒有從此攔著不讓沈家夫婦接觸長女的意思,於是便頗為誠懇地安慰了沈啟堂幾句,表示若是沈啟堂夫婦想念養女了,隨時可以來曹府探望。

沈啟堂翹了翹嘴角,道了聲謝,沒有再多提女兒之事。

接下來,他和曹寅東拉西扯地聊了些旁的話題,大多是一些市井間的閒談趣聞,正好是曹寅很少接觸到的。

等到白樺把酒菜送進書房內時,曹寅的臉上已經有了些淡淡的笑模樣。

“來,沈兄,曹某敬你。”

“該我敬曹兄一杯才是……”

幾杯綿醇佳釀入喉,曹寅的心情在不知不覺間就放鬆了些許,便忍不住當著沈啟堂的麵沉沉地歎了口氣。

沈啟堂眸光微閃,他提起玉壺又給兩人的酒杯滿上,然後才悠悠開口道:

“曹兄何必這般鬱鬱寡歡?若我是你,這酒喝的該分外高興才對。這不是消愁酒,而是慶賀酒。”

曹寅無聲苦笑,旋即搖頭道:

“慶賀酒?何來慶賀一說呀?我家中之事……沈兄也算是了解內情的。是我這個做父親的疏忽了,才讓小女兒憑白遭受多日苦楚。沈兄,我自認不是個糊塗人,可為何……先前一個唐氏,如今又有辛氏……她們如何能那般狠心?”

沈啟堂在心裡嫌棄地撇了撇嘴,暗道老子怎麼會明白這種事?他先前是窮得沒錢納小妾,現在是不想納了,家中從來就隻有一個妻子,哪裡會明白曹寅這種有錢男人三妻四妾的煩惱?不過……花了那麼些錢養女人,然後讓花錢養著的女人虐待親生的孩子,這確實挺冤大頭的。

但表麵上,沈啟堂則帶著略微醉意一臉關切地安慰道:

“發生過的事情,多思無益。曹兄,我說這酒是慶賀酒,自有一番道理。”

“有何道理?”曹寅好奇詢問。

沈啟堂微微一笑,無聲地舉了舉酒杯,隨後一飲而儘。

曹寅見狀,心領神會地跟著喝了一杯。

沈啟堂夾了一口小菜,又順手給曹寅的酒杯滿上,然後才不緊不慢地解釋道:

“我和你講,府上的四格格絕對是個能逢凶化吉有福氣的孩子。曹兄,你大概還不清楚,湘兒今日去探望四格格的那個時辰,其實是她平日裡練習丹青的固定時間。所以,倘若今日是讓湘兒決定去探望四格格,她肯定會選擇上午過去的,那豈不是就錯過了救助四格格的良機?”

曹寅眼中劃過一抹若有所思,沈啟堂又嘗了一口菜,同時口中勸道:

“曹兄,來,咱們繼續喝酒!”

有些出神的曹寅下意識端起酒杯一飲而儘,卻沒注意到沈啟堂這次並沒有碰酒杯,反而又執起酒壺給他倒了一杯酒,同時嘴裡還繼續分析道:

“還有就是,那個唐嫂子出現的也非常及時。她被看管了那麼些天,一逃出來便正好撞見了湘兒一行人,這才讓辛氏的惡行得以暴露。曹兄,你仔細想想,若不是四格格吉人自有天相,哪能遇到這麼都巧合呢?但凡這中間差了哪一環,那辛氏就會繼續得意下去。可最後的結果呢?還不是咱們四格格平安無事嗎?來,曹兄,為了四格格平安無事,咱們兄弟倆得再次乾一杯!”

“……好,乾一杯。”曹寅重新端起酒杯一飲而儘,同時心中自嘲一笑,暗道也就是沈兄這般家中關係簡單之人才會覺得,種種巧合乃是天意。

沈啟堂端起酒杯放在唇邊,見曹寅頗有些魂不守舍,便又佯做不經意地把裝滿酒的杯子放到另一邊,然後接著給曹寅倒酒,同時滿腔熱忱地問道:

“曹兄,既然府上四格格平安無事了,那這頓酒可不就是名副其實的慶賀酒嗎?要我說,功名富貴都是虛的,唯有平安是福。所以呀,曹兄,讓咱們一起乾了這杯慶賀之酒!”

“是該慶賀一番,哈哈,慶賀一番!沈兄,你說得對,平安是福,她們、她們都沒有你看得明白。”

曹寅一連猛喝了幾杯愁酒,此時已經漸漸酒意上頭,但也不至於徹底失了清明。

沈啟堂並不打聽曹寅口中的“她們”是誰,隻是笑眯眯地給曹寅倒酒勸酒。當然,他自己也不是一杯不喝,隻不過差不多是曹寅喝三杯,他才喝一杯而已。

“曹兄,我敬你……咦,你的杯空了,酒壺也空了,可惜可惜……”

“沈兄莫道可惜,儘管吩咐他們拿酒來就是。”

“哎呀,天色不早了,曹兄,我該告辭離開了。”

“酒未儘興,沈兄何必匆匆離開?”

“也罷,沈某今日見到女兒,心中亦是高興不已。來,曹兄,我乾杯,你隨意,這一杯,隻為祝願湘兒以後平安如意。”

曹寅一聽,哪能不喝這杯酒。他晃了晃空酒杯,再次揚聲催促守在外麵的白樺繼續上酒,並且這次要兩壇……

而就在書房內的兩人推杯換盞之際,想要儘快消除夫君心中懷疑並徹底定死辛姨娘罪行的李氏則頗為坐立不安。

她再次吩咐身邊的丫鬟出去打聽情況,然後依舊被告知曹寅正在和沈啟堂喝酒聊天,暫時抽不出空來正院見她。

得知這個情況後,李氏隻好繼續耐心等待。這一等,就等到天色徹底暗下來。

李氏再次派人去找曹寅,隨後又被告知,曹寅仍然在和沈啟堂喝酒,並且這次不僅是他們兩人喝,還把府上的幾位清客也請去了,同時還換了喝酒的地方。

差不多二更時分,曹寅身邊的小廝主動來正院向李氏回稟說,老爺今日喝多了,此時已經在榻上休息,雖然喝了醒酒湯,但依舊醉意濃重,不知何時能醒酒。

“老爺身邊有誰在照顧?”

“請太太放心,老爺身邊有新來的顧姨娘在細心照顧著。”

李氏:……

次日天色大亮,曹寅才悠悠轉醒。

他許久沒有這般酩酊大醉過了。好在他十分清楚自己喝醉後從來不會胡言亂語泄露重要秘密,所以清醒之後也不覺得有必要努力回憶醉後都說了些什麼,直到——

“沈兄醒了嗎?他昨晚後來是在客院那邊休息的嗎?”

“回老爺,沈爺昨夜確實是在客院那邊休息的。今個兒天剛亮,沈爺他就醒了,沐浴洗漱後又去給老太太請安,順便告辭並接大格格去沈家小住。”

“嗯,嗯?等等,接大格格去沈家?老太太答應的?”

“……不是,老爺,是您昨晚在酒桌上當眾答應沈爺的。沈爺一開始沒當真,您就把白管家喊了去,然後親口吩咐的。”

曹寅忍不住揉了揉額頭,努力回憶自己昨晚為什麼會答應讓才回家一天的長女去沈家小住。然而,他努力想了好一會兒,也隻是忍著頭疼記起了幾個斷斷續續的片段。

“我親自吩咐的白樺?”

“老爺,小人不敢胡說的。”

“……算了,我去找沈兄道個歉吧,哎,我也是醉糊塗了,湘兒才回家,如何能這麼快就被接到沈家去?她連曹家在京中的族人都還沒認全呢。”

“這個……”

“怎麼?”

“回老爺,大格格已經跟著沈爺離府了。離開前,大格格說等她給養母沈夫人過完今年的生辰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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