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他和秦蘿兩個人的秘密。...)(1 / 2)

修真界第一幼崽 紀嬰 10862 字 3個月前

這一場幻境同樣消失了。

好不容易清晰起來的景色渾然褪去, 包括與秦蘿咫尺之距的白也在內,周圍所有景物全都一股腦暈開,化作模糊不清的黑色墨團。旋即墨團四散, 一點點描繪出全新的景物。

隻是這一回……似乎與之前不太一樣。

秦蘿原是好端端站在地麵上,突然感覺腳下動了一動, 仿佛有股波浪蕩開, 把堅實牢固的土地溶化成了水。

她一個趔趄沒站穩,好在陸望眼疾手快, 上前扶住秦蘿胳膊,才讓她不至於狼狽摔倒。

然而低頭再看腳下的地麵,卻又恢複了一動不動、老老實實的模樣,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嘶――”

秦蘿還在低著腦袋, 想要看出個究竟, 猝不及防聽見伏魔錄吸了口冷氣, 用力戳一戳她識海:“快看你周圍!”

女孩順勢抬頭, 等目光落下, 也學著它的樣子倒抽一口氣。

要說他們在前兩個心魔幻境裡看到的景象,雖然全是由灰蒙蒙的水墨勾勒而成, 看上去怪誕壓抑,但總歸沒有脫離生活實際――

太陽規規矩矩掛在半空,村子裡的房屋一字排開, 樹林裡的花草樹木亦是乖巧,除了一團團黑漆漆的死靈, 沒有太多奇怪的地方。

她此刻見到的景象卻是不同。

這裡居然是金淩城,四周見不到半點人煙, 高高的樓閣巍巍而立,晃眼看去, 叫人不由頭皮發麻。

空間仿佛成了歪歪斜斜的無數個部分,房屋像是即將坍塌的橡皮泥,樓身扭曲、房簷飛翹,頂端的墨汁潑灑四溢,在半空凝成一個個渾濁的圓團。

至於天邊更是駭人。深灰的背景色不知何時加深許多,變成了混沌陰森的黑,偏生雲朵又是臟兮兮的灰白,雜亂無章點綴在天幕裡,像一張張咧開的嘴。

更不必說邪魔的影子無處不在,令人頭皮發麻的嚎叫綿延不絕。倘若非要為這幅畫麵尋個形容詞,那便是一張技藝拙劣、被墨汁弄臟了的舊畫。

真是叫人不舒服。

伏魔錄看得渾身不適,把目光挪到秦蘿身邊。

她今日穿了身淺紫色的小裙,薄紗溫和,腰間掛著的淺粉吊墜搖搖擺擺,並非多麼鮮妍明媚的色彩,好在能讓它心平氣和許多。

白也的心魔深處,居然已經異化成這種鬼樣子了嗎?

“你要是覺得不舒服,咱們隨時可以放棄。”

伏魔錄擔心小孩受不了,悉心提醒:“你爹娘的修為遠遠高於心魔,來到這裡之後,能瞬間撕裂幻境,帶你們離開。”

那樣的話,心魔就沒辦法被破開了。想起白也的命運,秦蘿搖搖頭:“伏伏,這裡為什麼和之前不一樣?”

“前麵兩道幻境屬於心魔淺層,對你們威脅不大。白也最大的心結在於孤閣,待他溶丹進入孤閣以後,魔障才慢慢到達頂峰。”

伏魔錄沉聲:“你們很可能已經來到了心魔深處,隻要解開這裡的困局,便可讓心魔消失,但……”

它看了看鋪天蓋地的黑氣,語氣更加認真:“之前你們遇到的怪物大多在練氣修為,打起來小菜一碟,而今來到此地,萬萬不可掉以輕心――在這場心魔裡,妖魔邪祟的實力定會大大提升,並且全力阻止你們見到他。”

如果說之前的幻境尚且存有幾分屬於白也的意識,那這裡便是心魔的主場,混沌且狂亂。

甚至於……就連這個空間裡的白也,說不定也因遭到魔氣侵蝕,變成了不知什麼模樣。

他們隻能走一步看一步,無論如何,秦蘿總歸有個保命的護身符。

“這個時候的白也哥哥,應該在孤閣裡吧?如果想找他,去那裡就好了。”

秦蘿摸摸下巴,仰起腦袋:“讓我看看――啊,找到了!”

她臉上本是帶了勢在必得的笑,話音落下的瞬間,小圓臉立馬皺成了苦瓜。

陸望心知要去孤閣,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孤閣高聳、挺拔入雲,哪怕在這種極端詭譎的畫麵裡,也顯得格外突出。

但似乎,實在過於突出了一點點。

他們與那幢龐大的建築相距很遠,乍一看去,隻能看見一片壓抑陰森的黑。

孤閣仿佛是一切黑暗的源頭,被扭曲成了歪歪扭扭的樹乾形狀。密集的魔氣黯淡無光,虛虛渺渺纏繞在高閣兩旁,像蛇,也像漫無止境的夜色。

無論怎麼看,都洋洋灑灑寫著[切勿踏入]四個大字。

秦蘿承認,她很沒出息地抖了一下。

“不過,”秦蘿朝陸望挪進一步,試圖從朋友身上汲取些許力量,“既然孤閣長成了這樣,說明它的確是我們要找的地方,對吧?”

陸望居然沒表現出害怕的神色,一本正經回答她:“嗯。”

……好厲害!

秦蘿不動聲色挺了挺後背,佯裝出一副林黛玉倒拔垂楊柳的模樣。

“此地危險,我們――”

陸望說著凝眉,飛快擋在她身後,長劍破空而起,於半空劃出一道澄淨白光。

若是在前兩處幻境,他出劍定能將妖邪一舉擊殺。此刻二者相撞,卻出現了一瞬短暫的僵持,俄頃劍鳴錚錚,男孩被爆裂的魔氣猛然彈開。

陸望後退幾步,勉強穩住身形。

“小孩!”

發覺了他們行蹤的,是一個身如長蛇、吐著蛇信的男人。男人麵龐嶙峋蒼白,雙手生了修長鋒利的指甲,這會兒盯著二人瞧上一番,露出陰惻惻的笑:“吃――!”

話音方落,刀尖般的指甲直攻陸望側臉。

伏魔錄毫不掩飾厭惡之情:“啊啊啊這是什麼東西!看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白也乾嘛要把這種玩意兒也想得如此逼真啊啊啊!”

在它出聲的同時,秦蘿迅速祭出問春風。

看那怪物的身法和速度,修為應該在練氣巔峰到築基入門,陸望修煉還沒多久,不可能是它的對手。

她以往習慣了《破陣曲》,今日卻彈出一首《野蜂飛》――

《破陣曲》往往以強攻為主,略顯莽撞。

與之相比,後者曲調迅捷、音律變換如雨,不但能重創對手神識,同時擁有攪亂心神的作用,恰好與陸望的出劍相得益彰。

怪物的攻勢越來越凶,指甲淩空劃過,隱隱帶出幾分冷寒風聲,不過須臾,卻被樂音渾然蓋住。

秦蘿的音律密集如雨,紛紛揚揚灑落耳邊,化作一束束銳利風刀。

它聽得難受,顯然被激發了怒氣,想速速解決陸望,奈何曲亂心神,讓它的動作漏洞百出;想要轉身將女孩置於死地,卻又被跟前的劍光死死纏住,脫不開身。

又是一聲樂音高揚,《蜂飛》頃刻轉為《破陣》。看似雜亂無章的音符一並聚攏,宛如劍雨疾下,不偏不倚正中識海。

怪異的男人轟然倒地。

“你沒事吧!”

秦蘿拂去問春風,快步跑到陸望身旁。

與方才的怪物相比,他修為稍稍落了下風,好在沒受多麼嚴重的傷,隻有胳膊被劃出一條直直長長的猙獰口子。

“你彆急,我我我身上有藥,等我找找。”

她嘴裡說著安慰的話,自己反倒有些結巴,匆匆忙忙低下腦袋,從儲物袋拿出一瓶塗抹的藥膏,不忘扭頭看那怪物一眼,唯恐它再度起身:“要不……我們找個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它就躺在那兒,有點害怕。”

之前的死靈被打散了,分明是會直接消失的。

秦蘿想,要是它也能像墨團一樣消失不見,那可就太好了。

秦蘿發誓,她真的真的隻是隨隨便便這麼一想,沒附加任何靈力或咒語。

沒想到再一眨眼,居然看見怪物的身體漸漸往空氣裡散開,沒過多久,當真沒了蹤影。

這應該……是巧合吧?